“好。”
房间中只剩下了夏茨一人。
对失忆的痛苦与迷茫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他们无限度的关爱与欺瞒让她的每一次顿悟都变得无助。
她看着她的眼睛。
就像她透过她看到了那个自己。
如果就此分别,那么她们曾经一起经历的所有对于现在的沈伊黎来说,就太过于残忍了。
她无法选择以那样的代价,来换取自己短暂的豁然。
也无法以欺骗为首,再次接近她。
她一个人盯着那扇离开的门,看了好一会,直到伸手抚上脸庞时,才发现泪水早已从眼眶溢出。
夏茨非常清楚,这场赌注里她把自己所有的筹码放了进去,她比她要更加痛苦。
冰冷的刀尖穿越时空再次折返,这一次她没有能力避开,刀径自插进胸膛,涌出的每滴血都是自身的蜕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温暖的阳光顺着云层穿过泥土,在深入石板的地下中让种子生根发芽。
敲门声吵醒了夏茨,她缓慢挪动着步伐朝着门口走去,“来了,谁?”
“换身衣服,我们出去一趟。”
今天的行程安排,主要围绕在柚子和黑猫身上,她的活早就在昨天和运营一起完成了。
所以当她找上自己时,夏茨还是有些疑惑的。
“去哪?”
“昨天发的行程吗?”
沈伊黎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不是,今天私人行程,我们去见个人。”
“应该说是见群老朋友。”
这句话一说,夏茨迷离的眼神一下子睁大,她心下了然,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头发随意地盘起。
车很快到了楼下,简单素白的花束摆放在车座的后方。
夏茨拉开车门,两人一同坐进了车的后座。
“尾号……”
“好的。”
车子缓缓驶出宿舍,逐渐朝着主道方向驶进。
淡淡的香气从花束里传出,沈伊黎把花拿起,阳光穿透花束,将整束花束衬得洁白透亮。
“到了。”
“谢谢师傅。”
沈伊黎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头上戴着帽子,就连脸也用黑色的口罩盖住,“戴上。”
下了车距离墓地还有一段距离,她提前与负责的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却也不免在中途遇到好几个拿出手机进行拍摄的行人。
“嗯。”夏茨接过口罩戴上,加快步伐避开人们的视线。
对着名字一行一行看去,在那一块小地里,埋葬的是曾经陷入这场实验的人。
这一块的墓碑应该不久前就被工作人员打扫过,她用手轻轻拂过,手里的触感是冰冷坚硬的。
“为什么这些墓碑上没有名字。”
“来不及了。”沈伊黎轻声回答道:“他们没有时间了。”
“来这里也好,失去的东西也好。”
“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值得,但只要自己的亲人还在遭遇这些,他们就永远无法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这一句话不知道她是对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还是对自己,她像是突然顿悟。
“什么时候下葬的。”
“不久前。”沈伊黎说,“两个星期前吧。”
“本来早就应该带你来了,一直没有机会。”
“时琛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吗?”她在问对方,却好似在问自己,连她自己都无法看透的事情,其他人又如何插手。
“是吧。”
“你不知道……”
她以为对方是因为回忆起来这些事情而疑惑,夏茨却打断了她说:“对你呢?”
“从我忘记这些开始,你有后悔过吗?”
她平静的眸子里倒影着对方,如果相爱如此痛苦,那么分别会不会是两人最好的结局。
那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现在从头开始,沈伊黎太自私了。
她自私地希望对方重新爱上自己,将这条血痕硬生生拉到最大,吐出的每一点真心,都成为杀死对方最大的帮凶。
“沈伊黎。”
“你别看书了,抬头。”
“快快快!今天有活动!”
“跟着我,哎呀你怎么走那么慢。”
“拉着我!”
“磨磨蹭蹭的,怕什么!”
“说了,不要在外面叫我大名。”
“那怎么了,我还叫你时……”
“闭嘴!”
……
“没有。”
她看着她勾起嘴角,“不会的,我答应过你。”
“你也不能忘记我呀。”最后一句话,她的情感外露,痛苦与希望交织。
冰冷的墓碑下,是来自亲人的救赎。
他们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足够完美,没有想到在故事的最后所有人都无法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手中的花束被放在了空地的正中心,风吹过,原本就松散的带子彻底散开。
原本空寂的草地上方出现了好几只小鸟,它们慢慢落在墓碑的边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