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在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摇着脑袋,旋即就匆匆进去禀报去了。
一刻钟后,李全就得到了陛下启程去御花园的消息。
八角亭内,沈长林早早就候在了此处,他望着难得的好天气半眯着眼才适应那般耀眼的光线。
想着前几日传来灾情平缓的好消息,他神色微松,轻辍了一口茶水,无意间瞥见一道青绿身影。
身姿纤细的女郎穿着青绿裙衫,薄如蝉翼的裙纱因着风不断飘扬,在日光下折射出如水波般飘逸出尘的模样。
许是因着太阳大,女郎手持着团扇抵在额头挡住刺目的光线,皓腕凝霜雪,上只带了一只青绿色的玉镯,清透水润,衬得她素手纤纤。
分明是深秋,却叫人觉得仍在盛夏,觉得口干舌燥。
这般容貌即便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那位乔婕妤,想到陛下和这位的那些事,沈长林强迫着自己收回目光,本想着避讳。
毕竟后妃朝臣在此处见面,虽说由宫人盯着,到底不好。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那厢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
“可是沈长林,沈大人?”
沈长林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乔姒,乔姒是怎么知道他的?
心头埋着疑惑,眨眼间就瞧见乔姒出现在了亭外,方才离着些许距离瞧不清明,眼下隔近了再瞧,当真是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沈长林自问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却终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他问道:“娘娘如何知道微臣?”
乔姒轻笑着,她自然知道他,毕竟沈长林当初可也在乔仲海为她列出的一众青年郎君人选中,只是她自然不能这般说。
她笑道:“往日贺小侯爷曾提起过您,说起你少年得志风姿绰约,本是猜测,倒不想让本宫猜对了。”
听到乔姒提到贺青,沈长林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莫名的心虚两分。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神色,温然有礼。
“娘娘说笑了,不过是寻常,娘娘是来此赏花的?”
乔姒闻言一默,神色不可遏制的黯淡几分,却仍旧维持着体面。
“是啊,今日天好,本宫出来散散心。”
虽是这般说,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脸上的黯然。
沈长林作为天子近臣,宫内人知道的,他自然也知道几分。
他本不该插手这后宫事,可许是今日天好,又或许因着贺青的事情他罕见的有些心虚,下意识出声。
“娘娘不必困扰,不过是一时罢了,世事如流水,岂能空看流云落花。”
沈长林的回应乔姒是没想到的,原本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到褚曜来,也没想着这位朝中重臣能够回应她。
毕竟她做的那些事,可都是妖妃能干出来的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似沈长林这般肱骨重臣不都最讨厌这般红颜祸水吗。
但沈长林如此配合,她也乐得回应。
“那就借沈大人吉言了。”
深秋暖阳中,女郎与郎君相对而立,阶下的女郎明眸皓齿,眉眼轻弯着,若月牙一般,似春水逢林,明媚又耀眼。
若不顾忌着两人身份,还真能算得上是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
不远处,年轻的帝王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看着自己的妃子和臣子交谈甚欢。
自她进宫,他便从未见过她这般毫不设防笑着的模样,尤其是这般场景与当初何其相似,眼下这一幕便越发刺眼。
他唇角轻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倒像是捉奸的气势。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他神色淡然,像是随意的问候,可偏偏乔姒望着他时,脸色骤变,低下了头,瞧着像是不愿意瞧见他。
褚曜见状心中冷笑一声,这般不想见着他,那他偏偏非要让她日日都见着他才好。
褚曜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两人,沈长林最快反应过来行礼问安,心中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温声道:“不过是偶遇了婕妤娘娘,随意聊了几句罢了。”
明明方才一切都没有出格之举,可偏偏被陛下这样瞧着,倒像是他在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情一样。
褚曜来到两人面前,准确来说是站在了乔姒的眼前,听着沈长林的解释,他眉头轻挑。
“是吗,原是如此啊。”
乔姒微微握紧手,垂下的睫毛不停颤动着。
她轻咬着唇,温声开口。
“既是陛下与沈大人有要事相商,臣妾就不叨扰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可不过两三步就被褚曜一把拽住了手腕子。
“怎么,爱妃如此急匆匆的走,难不成是背着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嗓音冷寒,带着不可忽视的逼问和不容置疑。
旁边的沈长林闻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他就知道,今日早该听那先生的,不出门才是。
今日这议事怕是议不成了,沈长林果断道:“微臣想起灾情还有些许没弄好,微臣先下去了。”
沈长林毫不犹豫的离开,王如春更是带着人在八丈远的地方,原地倏尔只剩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