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铺子开张,江雨音与林许鹿上街吃新出炉的冬笋腊肉香菇包子,两人坐在早点摊子里吃得惬意,冬笋清甜脆嫩,腊肉香,香菇吸满了汁水,一口咬下去就会期待第二口。
“江老板林老板也来吃包子啊。”邻座的食客跟他们打招呼,桌上摆得满满的,“这家笋肉的不错,还有鸡丝的,羊肉的有点膻。”
林许鹿跟他说羊肉的要吃西边那家。
最近他们出门常有人认出来,江雨音已经习惯,大多时候是跟林许鹿出来吃东西时,林许鹿还能与人交流心得。
拂澜来信一切安好,李深调去那里适应得不错,而映月东街的铺子里金兰升作女掌柜,江雨音在大头那里雇了两个新伙计,一男一女,安排在金兰手下做事。
隔壁的铺子终于开不下去,丁明志第一时间让金兰带了话,江雨音将它买了下来后将尾声的铺子也买了下来重新装潢。
日日跟着林许鹿练功一月有余,这日江雨音一套八段锦打下来面露惊喜:“林许鹿,我瞧我站得稳不稳。”
初练时江雨音脚步虚浮,没过一会儿就如雨中枝叶腰腿打摆子,气喘不止,如今只是微微喘息,收势后不见疲态。
“稳,太稳了。”林许鹿捏了捏她的肩膀,夸她,“好厉害的姑娘!”
按照惯例,他们该去蚌场看一看,今年的冬日格外冷,归家时外头落着大片的雪,抬头看天灰蒙蒙的。
下了马车,江雨音站在台阶上,半张脸埋在毛领里,哆哆嗦嗦说:“奇了怪了,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雪,明日应该能积起来厚厚一层。”
“快进去吧。”林许鹿瞧见她发红的鼻尖催促道。
却见林遵行眉头紧锁,脚步匆匆,像是有要进的事要去办。
“大哥。”二人一同打了招呼,林遵行朝他们颔首,目光掠过江雨音时忽然顿了一下。
他停下步子开口说:“许鹿雨音,酒楼出了点事,你们与我一道去正堂。”
“好啊。”林许鹿与林遵行岁数差得多,从小玩不到一起,对这个长兄客气疏离,从前他不过问家里的生意,林遵行也从未请他一同议事。
这次也多半是看在江雨音的面子上才叫他,林许鹿想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跟在林遵行身后和江雨音咬耳朵:“沾了你的光,不然我大哥的步子早跨到对门了。”
“谁叫你要做甩手掌柜。”江雨音瞥他一眼。
林许鹿笑了笑用袖子接了片雪给她:“瞧,这雪倒比匠人打的首饰还漂亮些。”
江雨音凑过去看,林遵行听着他们的话在前头想了想十几年前自己也没有这般幼稚,放心地松了口气。
正堂里林进宽卫施珑和林子乐已经落座,杨絮絮与关芷柔没来,等他们三个人坐下,林进宽把事情说了。
原来是酒楼预定的一批羊肉不能送到,卖家称大雪封山,路不好走车马难行。
映月的羊膻味大肉质老,做成菜品味道有所欠缺,林记酒楼每年冬季会向胡商购买羊肉以供食客享用,天越冷需求越大。
在冬天烤羊肉,羊汤,炖羊肉都是林记酒楼的招牌菜,今年却忽然没有了。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大家都没有还好说,坏就坏在现在全映月镇上只有福海酒楼有胡商的羊,靠的是永茂那边的路子得来。
最近几日已经不少林记的食客去了福海,虽然福海厨子与配方都很平庸,但胡人的羊肉细嫩鲜美,只要洗净放大锅中白水炖烂,出锅后肉蘸椒盐空口吃都不会差,汤上撒一把芫荽放点盐就十分鲜美,寒冬里喝上一口整个人都暖和了。
现在林记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购买本地的羊补上空档,另一个是寻找新的货源,买不买得到另说。
林进宽和林遵行直接否决了第一个选择,林记酒楼宁可没有羊肉菜品也不能自砸招牌。
但他托关系寻胡羊好几日都没有丝毫进展,这雪却越下越大了,眼见着林记的顾客流向福海。
林遵行提议多推出汤类菜品补上空缺,但收效甚微,鸡鸭鱼猪这些常用的食材在羊面前都落了下风,林记的食客多为富贵人家,许多时候去那里宴请客人是为了撑场面的。
林子乐把主意打到了牛身上,但耕牛稀少,牛一胎只生一只,很少有人会卖壮年的牛,卖的多是年老体弱,自己又下不去手杀的老牛。
江雨音记得蚌场里的工人提到过耕牛通人性,知道要被主人卖掉时会流眼泪,前腿弯折神情悲痛。
林进宽也知道此事,摇了摇头,堂上静了下来。
江雨音细数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所有东西,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