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雾试探着叫了声他的名字。
“……..于南?”
与此同时,迟雾的另一只手已经向手机摸去,准备再次给小珩打电话。
于南的情况很复杂,他的大多数药都是自行配制,送去医院也未必有解决办法,他也提前叮嘱过,如果他出了什么情况,找小珩,不要去医院。
小珩手里有他提前整理好的资料,以及预先配置的抑制剂,于南早就料到这种物质某天会爆发出来,其实坚持服用抑制剂才是最好的,抑制住那个物质的活性,也提前阻止病发。
但于南没选择这么做。
一味的抑制,远不如激烈的病发,之后换来完美的融合与永久的平息。
而于南之所以对迟雾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是因为……..他的耳朵里出现了层模糊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弱,甚至每次响起都牵连着神经阵痛,像数百根针齐齐在脑袋里钻扎。
可于南也辨别出来,那微弱的回响节奏,完美地和迟雾的吐字节奏对应上。甚至,那声音也能依稀辨认出极其贴近迟雾的音色。
于南缓慢地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耳朵上很干净,血液已经停止向外渗,干涸的血痂也已经被迟雾擦得一干二净。
于南能用一根手指堵住耳朵,轻声说:“迟雾,你叫叫我。”
迟雾看着他的动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顺着他的话叫:“于南。”
于南脸上怔松一片,他迟缓地放下手指,眼睫颤动着,视线一寸寸挪动,和迟雾对上视线。
于南说:“迟雾,我好像……..听见你叫我了。”
小珩赶来后,就看见于南正在客厅里对自己的身体数据进行检查,而迟雾正坐在一旁,脸色不大好看,但又明显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小珩走进,简单询问了下情况,了解了后,便觉得自己太阳穴跳动得厉害,像随时要爆开一样。
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师的听力要恢复了?
概率很小,而且这种方式来恢复听力,不知道到底存在哪些后遗症,后续会很麻烦,也会很痛苦。
于南做完基本检查,发现一切指标正常。而他确确实实能听见一丝丝很微弱的声响,但必须是在刚才那种迟雾贴在他耳边说话的距离,且声音要大一些,才能听见一点儿。
如果是窗外那些风声喧哗,就完全无法听见。
但这就像是意外之喜。
就恍若你亲口吞了毒,结果发现你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治疗好了旧疾。有一种可能,就是曾经残留在于南体内的那些蚕食他听觉神经的毒素,正在被这种物质清缴。
这种物质的可控性很低,出现这种结果,于南也还算平静,毕竟只是暂且出现这种情况,之后究竟能否完全恢复还是个问题。
现在更重要的是,该如何和迟雾解释清楚这种物质,才能让他,没那么担心。
于南方才只给迟雾解释了个大概。但迟雾明显没那么好糊弄了,一直盯着他看,就像是在告诉他——你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
最后,是由小珩来解释的。
在这种情景下,只有小珩能保证尽可能客观地描述一切。
但无论如何,这种听力可能恢复的趋势的出现,就代表了这种物质至少从此刻开始,利远大于弊。
因为它,有几率让于南摆脱助听器。
之后。
迟雾就开始频繁地在于南摘下助听器时叫他的名字,一次比一次声音大,每次都刻意背对着于南,等待着,看他是否有反应。
他用这种方法来帮助于南检测听力恢复情况。
而于南的情况也有明显变化,每次物质活跃时引起的疼痛愈来愈明显,就像是体内某种与其抗衡、中和的物质正在慢慢消失。
也并非每次疼痛都能让听觉得到改善。
只有偶尔疼痛持续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一如上次梦中那次一样,开始突然流血,直到血液自然干涸,才能带来明显变化。
迟雾也越来越喜欢在睡前贴到于南的耳边,小声说些什么,然后让于南来猜。
于南并非每次都能说准,但大多数时间的正确率都很高,只有小部分时间,迟雾说些不太好的东西。
比如说,我们一会儿运动一下吧。
于南才会说错。
后来次数多了。
迟雾也反应过来了。
于南这是故意的。
于南就是喜欢看他费尽心思地撩拨他。
真讨厌。
于南的听力恢复到一定程度后,基本能够不费力气地听见正常音量的交谈声,除了一些特别微小的声音,他无法辨别外,日常大部分时间都可以摘掉助听器,只不过辨别声音的时候需要集中些注意力,否则会有耳鸣的杂音交叠着。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一年左右,没再出现过明显的疼痛和听觉提升。
但这一年年末。
迟雾专门买了不少烟花和鞭炮。
他挨个点火燃放,说是给于南庆祝用的。
但等烟花彻底放完,他就悄咪咪地凑到于南身边,问他:“于南,咱俩商量个事儿呗。”
“要不以后你新年的时候过生日吧,噼里啪啦的,能听见超级多响声还有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