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霜眼里闪过几丝慌乱,连忙摇摇头:“奶奶,我不搞姬,我搞钱。”
奶奶听得一头雾水时,欲要说年纪小学习就好,搞钱的事儿是大人该做的,阮际白就在一边憋着笑替她俩解释:“奶奶是在问你,今年高中几年级?”
黄霜长得矮,一张红彤彤的素颜时,确实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对呐,我是这个意思。”奶奶恍然大悟,原来两人没在一个话题上。
黄霜松了口气,撒谎这事儿她最擅长了,脱口就是:“高二了奶奶。”
奶奶继续道:“期末考得怎么样啊,小黄?”
老人家就是爱挑这些话题聊,黄霜倒是不介意这个,本来她就没读过书,对被问期末成绩这种事情表现得随意极了,不过,她很在意称呼的好嘛,为什么叫她小黄?
这称呼怎么就那么像……那啥,还不如叫自己小霜呢。
“没多少,700分。”黄霜撒起慌来面不改色,还是一副笃定的样子,假的弄得像真的一样。
她虽然不知道学习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她以前创业可是在高中部卖过小零食的,听那些路过的高中生说过,能考七百分的人简直是神。
如今,她自然要耍帅当一回神。
奶奶听后目瞪口呆,称赞道:“没成想,家里居然来了个学霸哟,七百分哟,我们镇上十几年了都没出一个。”
白云云对这些不了解,对黄霜口中的七百分没什么概念,磕磕瓜子听着有趣,但她还是知道这个黄霜估计在说谎,没准还比自己差,大字识得可能还没自己多。
阮际白喝着水,作为一个经历过高考的人来说,听见黄霜那么大言不惭,差点没被呛到,安子闻倒是表现得很镇定,扯了几张纸替她擦擦唇边的水渍。
阮际白缓过来对着黄霜勾勾唇,“是啊,我们家来了个大学霸。”
黄霜则一脸骄傲哼哼了几声,毫不客气听着奶奶的夸赞。
最后看了眼时间,奶奶说差不多了,她早就炖了好一锅排骨汤,现在得去厨房炒几个菜了。
阮际白和安子闻一并起身,说她们去做就好,但奶奶说只要小阮帮帮忙就成,不用那么麻烦。安子闻就半开玩笑说想展展身手,让奶奶尝尝自己的厨艺,逗得小老太太心情好的不得了,在笑声里允许了。
她回头看着站起来无所适从的白云云和黄霜,笑道:“不用不用,小黄小白呐,坐那儿玩就好,啊,别客气呐。”
被喊小白的猫和小黄的黄鼠狼面面相觑,彼此轻叹了口气,老太太高兴就好。
阮际白站在后面听到后,突然想起方才路过镇子口时,一只小黄狗和小白狗并肩在大街上游走的画面,当时她就叫的小黄小白,看来,自己和奶奶在某些上还挺像的。
阮际白把烧火的活给了奶奶,她俩一个负责切菜,一个负责炒菜。
安子闻手放在锅上感受着温度,估摸了时间立马倒下香油,动作利落干脆,等油一好,阮际白就把切好的肉丝递给她,奶奶瞧着两人一来一回熟练配合着,往灶里扔了木块,说:“看来小阮没少在小安家蹭吃蹭喝吧,小安呐,别惯着她,让她做就行。”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阮际白不自觉想,早就不是蹭吃蹭喝的那种程度了,同居都好久了。
安子闻倒着盐,听见奶奶这话时,手上一抖,幸好控制住了量,不然这道菜就要被献祭出去了。
几人就在厨房里聊得欢,奶奶数了数菜,拿出她的手机,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哪里不对,忘了买凉菜,等着,我喊人带带。”
阮际白看着微信群里大家发的消息,自然没注意到奶奶说的话。
等菜全部端上桌时,门口外多了拖拉行李箱的声音,等阮际白回过神定睛往门口看时,就看清了来人。
这……这不是乌拉拉嘛?
这臭猫,还知道回家过年,阮际白往她身后看了看,呐,不错,还知道带女朋友回家。
她本以为奶奶和她不熟,事实恰恰相反,奶奶最先迎了上去,热情给她们拿东西,阮际白脸露惊愕,不解看向乌拉拉,白芙这时先走上前喊了声她的名字,怯生生的,一脸害羞样。
乌拉拉手上提着几口袋凉菜,轻车熟路去了厨房。
等大家全部坐上桌时,阮际白起头,大家互相介绍着,完毕,大家都开始动起了筷子。
阮际白给奶奶夹了块炖烂的肉,好奇问:“奶奶,你怎么和乌拉拉认识的?”
“是乌粢。”乌拉拉停筷纠正。
“好的,乌拉拉。”
乌拉拉:“……”
奶奶反问:“这还需要认识啥子嘛,她是你二舅舅的媳妇的堂妹的姑妈家的娃嘞,你不认识啦?你们小时候还玩过的。”
奶奶隐约记起,某天乌拉拉找到自己就是这么介绍的,家里亲戚本来就多,她说得多,关系复杂,层层叠叠,幸好她说出最重要一点:“奶奶,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嘞,你都不记得了?”
奶奶拍拍脑子,似乎有这么个亲戚:“对,抱过。”
此后,这个叫乌粢的丫头就常常来看望自己,还会小住上一个星期,在店里给她帮忙,奶奶不多问,心里断定这丫头家里出了些事,最后这几个月时,她就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她带着白芙给她介绍,奶奶看着白芙心里倍感亲切,姑娘生得白净,一看就是文化人。
临近年末,她就早早给她们打电话,喊来自己这儿过年,本来想给阮际白说的,可奈何自己记性实在不好,高兴之下给忘了说。
阮际白听着这一通什么什么关系,痛苦揉揉脑子,打住奶奶绕来绕去的话:“好,我懂了奶奶,反正她是我家亲戚嘛。”
阮际白说完就给乌拉拉一个可以嘛的眼神。
乌拉拉收到,不经意弯唇。
“是这么回事儿,小乌这孩子可好了,来看我好多次,阿芙这孩子也好……”奶奶一顿:“大家都好,今年过得热闹嘞。”
某小白和小黄不服气看向那个叫白芙的女人,凭什么奶奶叫她那么好听?
不服气。
吃到最后,盘里还剩下一个卤鸡爪,白云云心里盘算:奶奶牙齿不好,不吃这个,大主管不屑争抢,白芙瞧着柔柔弱弱更不会抢,那个乌粢的女人,不熟,可能不会。
于是她嘟着嘴看了阮际白一眼,阮际白明白她的意思,表示不要,那么就只剩下……
白云云筷子一夹,就被人横空拦住,她瞥了眼身旁的黄霜,这个黄皮子,胆倒是大了起来,黄霜也回看,还光明正大看,一个我就抢我就抢的样子。
大战开始,卤鸡爪在双方的筷子下,滚来滚去,一刻也不停歇,而两人争得不分上下,气势汹汹。
白云云见鸡爪要被黄霜抢走时,恼了加大力,黄霜也不示弱,一个不小心,鸡爪被滑回盘里。
就在这时,一双筷子快速进入,好好的鸡爪硬生生腾空。
白芙看着碗里多出的鸡爪,柔笑对着乌粢:“谢谢。”
乌粢点点头,侧回头就对上了两道幽怨的目光,虚眼笑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黄霜泄气般盯着空碗,听不懂这臭猫说什么胡话,心头郁闷,就去夹了另外的肉丝塞进嘴里。
白云云无语看了她一眼,冲阮际白撒娇道:“白白,你看,你看她们,你说了要给我做好吃的。”
阮际白要被她们这群幼稚鬼笑死,连连答应:“好好好,明天你点菜,我做行了吧。”
奶奶见大家那么爱吃卤鸡爪,一口道:“明天我就找李家娃定好这些,我们自己多卤些,吃个够。”
“好耶!”
异口同声。
白云云和黄霜互相哼了声。
因着家里是三楼,但真正住人的没几间,还好奶奶提前收拾了出来,大家就各自挑好屋,进了房间去。
洗漱完后,安子闻在房间里闲逛,阮际白坐在床边假装看着手机,其实翻来覆去就那几个界面,因为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
安子闻突然在床头柜那处停住,柜面上摆放着许多相框,她拿起其中一个细细端详着,照片上面:阮际白一只手搂着她的奶奶,一只手捉着鸡,脸上笑容青涩又灿烂,大概十岁出头的样子,而她旁边的鸡可遭殃了,脖子伸得老长,一看就不情愿。
安子闻看着这有趣的照片,一下就笑出了声,阮际白闻声而来,脸色窘迫,懊恼拍拍脑袋,怎么忘了把这个收进去。
“别看。”
“看看。”
她跳起来试图把照片抢回去,奈何没这人高,抢了半天都没抢到,安子闻见人情绪低落了下来,主动把照片还去,“好了,没看见。”
她停顿,佯装头疼:“遭了,头好疼。”
阮际白看她,安子闻笑出声:“好了,已经忘完了。”
阮际白站起环抱住她,说:“这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外地人来镇上玩,奶奶免费请人吃了碗面,作为回报,这人免费给我们拍了张照片,喏,这照片里的小鸡我可喜欢了,求奶奶好几天才舍得给我买,我特意挑的粉色的,结果后面它变成了白色的鸡,可我还是喜欢它,后来,它长大了就飞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它。”
安子闻摸摸她的脑袋:“看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对啊,你还不是一样,来了又走。”阮际白愤愤说出。
安子闻凑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下:“兜兜转转,这不又回来了嘛。”
“我正在你身边呢,看看我,阿阮。”
夜里,安子闻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变成了那只任人挑选的那只小鸡,随后就被一个看起来蠢蠢的小姑娘给买走了,小姑娘对她很好,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它,后面即使它长出了白色羽毛,不如小姑娘所想,但小姑娘仍对她。只是,它不是鸡,本该离开,翅膀长出来,飞上高空的那刻,她好像看见了小姑娘掉落的眼泪,以及呜咽的哭声。
窗外灰蒙蒙一片,天将亮未亮。
由于小镇没断烟花爆竹,这几天响个不停,好不容易到了半夜安静下来,没睡多久,就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鸡打鸣声。
安子闻没了睡意,看见怀里睡得正香甜的人,忍不住亲了亲,低声说了句:“早安。”
她下楼才洗漱完,准备系起围裙做早饭时,奶奶也正巧出来,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