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宝顿感无力,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顾衡之这棉花样,辩论的心情都没有了。
“顾太傅,你……你病了?”齐书宝觉得这样解释才比较合理,眼前的顾太傅太好说话,跟平常那冷着脸的冰棺材根本不像。
像往常,顾太傅也只有生病了,精力不足才会脾气好些。
“没什么大碍,只是前些日子染上了风寒,所以比较贪热。”顾衡之笑了笑。
顾……顾衡之在笑?
在场的众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齐书宝被顾衡之笑得心神不宁,他捏紧了拳头,不再跟顾衡之绕圈子:“顾太傅披着陛下的披风,怕是不合理吧,顾太傅若真以为礼不可变通,怎么不按照东乾礼律上所说,‘谨爱圣上所赐’,真乃自相矛盾。”
此时此刻,顾衡之总算听出了齐书宝话语里的责备。
看来就像小暴君有可爱的一面一样,这位主角受齐书宝,也并不像小说中所说的那样真诚聪慧。
“陛下所赐自当谨爱,可陛下所言于臣子来讲,更应恭行,陛下怜臣体弱,便将自己的披风解了盖在我身上,按照东乾礼律,我自然要将陛下赏赐的披风披着,而不是送入祠堂供着。”顾衡之道。
顾衡之一语激起千层浪。
陛下将披风解了,披在顾太傅身上?
众书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萧子政这个脾气暴躁的君王所为。
顾衡之自然看出了众人的不信,他趁机为萧子政说好话,拯救拯救小暴君差到不能再差的名声:“一直以来,京城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些疯言疯语,陛下不追究,但你们身为未来的百官,心里也应该明镜高悬。朝堂之上,陛下自然应威严,同时,陛下身为天子,赏罚分明,有自己的分寸,只要诸位效忠陛下,假以时日,诸位为东乾建功立业,陛下定当厚加封赏,彼时便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看尽京城花。”
其实,顾衡之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
小暴君逗着可爱是真的,但是脾气暴也是真的,脾气暴起来要命也是真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要是能找到什么法子让小暴君的脾气更好些就好了。
顾衡之心想——
要是萧子政不那么暴躁的话,就不会在后期杀了李将军和韩尚这两个左膀右臂,也不至于失去帝位。
假如萧子政不倒……
顾衡之就可以抱一辈子的大腿。
书生们明显被顾衡之难得的赤忱震慑到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当真是快意!
他们齐齐说道:
“谨遵太傅教诲。”
那声音齐的,在礼院外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吸引来了不速之客——
“诸君如此热闹,所谓何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衡之一阵头疼——
这又是谁啊?他发誓,他只是想去侧院休息。
可恶,谁能来救救他?
*
典狱司暗牢内,火光摇曳,照亮了萧子政阴暗的面孔。
带血的骨鞭被萧子政扔到一边,刑架之上,那人蓬头垢面,血痕遍布,看上去是剩下一口气了。
“我说……我说……”几个气音儿从那人干裂的嘴唇里飘了出来,几乎听不见,“那日,我的意图,确实不是陛下,只是陛下恰巧在顾府上,为了得手,我必须这么做……”
“顾太傅,确实本应该死了,小人是确认了太傅咽气的,陛下,我真的不是刺客,真的不是……”
“谁派你这么做的?”李将军道。
李将军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答。
韩尚上前查看了一下那人的状况,他看向萧子政汇报道:“陛下,吓晕过去了。”
到了审讯时刻,韩尚一见血,心情激动就不结巴了。
“我觉得这家伙还是没说实话,顾衡之哪里咽气了,整整一全乎人,能说会道,不知怎的就说到陛下床上了。”李将军道,话糙理不糙,“这人就是刺客。”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搞清楚到底是谁把他派来的,而且,他确实没有撒谎。”韩尚说罢看向萧子政。
韩尚这人有一个特点,他能够通过观察人的神态变化,判断出这人有没有说谎。
“韩尚,问出来是谁派来的之后,就随便你吧。”萧子政似乎很烦躁,他接过李将军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孤回去了。”
陛下今日怎么走得那么急?
韩尚在心里嘀咕,不过又有新的人可以玩,韩尚还是很兴奋的。
“陛下觉得这人是不是在撒谎?”李将军心直口快,问道。
萧子政的目光暗了暗,他将帕子扔到一边:“不是。”
“陛下怎么不在典狱司用膳?午后咱们还能切磋一段。”李将军跃跃欲试,他是个武痴,之所以效忠萧子政,就是因为他崇拜强者。
“太傅还在寝宫里等孤。”萧子政也不瞒着李将军,他直说道。
果然如此。
韩尚像个老母亲一样,站在旁边点了点头。
竟然如此?
李将军一时语塞。
……
萧子政到了苍龙殿,他本以为顾太傅会在寝宫里休息,一回来,却只见空荡荡的被窝。
“人呢?”萧子政声音低沉,下一秒就要发火的样子。
“陛下,陛下息怒啊!顾太傅是去了翰林书院。”宫女太监们诚惶诚恐地跪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