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昇低头回完消息,抬头在角落里远远地注视着埋头工作的潜君之。
他看看自己一片黑的装饰品一般的电脑,一手撑住下巴,懒洋洋地问道:“潜局,虽然能理解你们对我的防备,不让我接触你们的工作内容,但也许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忙是被允许的?”。
他注意到潜君之循声抬头,眼里并没有排斥的情绪,便乘胜追击,“说起来,之前那一周,总部为何有信心把几个伤员留在这儿?难道不担心再来一个——S级吗?”
潜君之眨了眨眼,似乎在梳理能对这个“编外人员”公开的情报。
“在过往记录中,出现高等级[野兽]后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出现同等威胁程度的[野兽],况且……”潜君之突然皱了下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而回答起祝昇的第一个问题,“[野兽]作为至今没能确切分析其构成物质的特殊危险品,对于人类来说,即便出现已有十年,但谜团始终不减反增。世界各地每分每秒都在出现新的,形态与能力不一的[野兽],不论归属于哪个部门组别,随时了解新生[野兽]的特性都是必须的工作,”他顿了一下,“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存活率。”
祝昇的问题得到了一定解答,注意力却并没有在回答上,只是略微意外地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回答我呢……看来潜局意外的脾气很好啊。”
潜君之淡淡地瞥他一眼,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我还以为当我没有直接杀了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认识到了这一点。”
祝昇心情不错地笑出声,低头时正好看到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新型拘缚环——托当时潜君之失控的福,总部在短短一周内便做出了约束力更强的拘缚环,大概是实在害怕潜君之——或者说是他体内的[暴君]。
他略微回忆起什么,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两下,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顺着自己的直觉问道:“潜局,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对这个拘缚环,好像颇有研究啊。”
原本时不时会响起的鼠标点击声消失了,从祝昇的角度看去,若是潜君之不主动抬头,祝昇并不能看到潜君之的神情,也无从猜测对方此时的心理活动。
室内静了一会儿,直到祝昇以为潜君之会这样直接回避掉这个试探时,对方终于开口了。
潜君之没有抬头,因此祝昇只能听到那一如往常沉静的声音简短地回答道:“在你出现之前,我就需要二十四小时戴着拘缚环了,久病成医的道理,大少爷不会这都没学会吧?”
二十四小时啊……祝昇舌尖在口腔内将面颊皮肤微微顶起,确定了某些东西,他没再往下问,而是突兀地换了一个话题,“虽然现在是工作时间,但为了下班后我不会麻烦你更多……潜局的住址是哪儿?我好吩咐助理把我的行李提前带过来。”
潜君之终于抬头,虽然没有明面表露出什么负面情绪,但皱在一块儿的眉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像是才想起总部对他的监管要求——二十四小时。
好吧,他似乎想骂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低头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下一秒,祝昇便收到了一条详细地址的短信。
他忍着笑给这个陌生号码存进通讯录,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那张嘴,“看来潜局对我还是挺满意的?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呢。”他的后半句话用了半撒娇半抱怨的语气,好似真的在真情实感地为此遗憾。但潜君之几乎已经是条件反射性地自动转换为这家伙真正想嘴贱的角度。
他的所有动作都停滞了一会儿,最后留下一句话终止这场荒唐的交谈:“我想了一下,没有舌头应该也不影响你使用能力。”
祝昇配合地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太有趣了。
办公区。
何所思领完新的传呼机,简单分发后回到座位上,邻座的齐四闲正抓耳挠腮地用笔帽不断敲击办公桌,何所思头疼地屈指在齐四闲面前的纸张上敲了敲,“控制一下。”
经历了禁闭室的洗礼,齐四闲此时对“控制”二字不能再敏感,抖了一下后,不知所措地晃了下笔,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何所思吁了口气,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局长办公室的门,门口那台刷卡机正亮着正常工作的绿灯。
他犹豫了一下,见齐四闲也没准备要继续憋他那报告和反思,还是决定向知情人确认一下:“齐四闲,你之前说的那个帮你脱出失控状态的人,就是他?祝昇?”
齐四闲对“失控”二字同样异常敏感,再次条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嗯……是他。”
何所思打开今早系统里传来的祝昇的入职信息,皱了皱眉。
果然……资料有问题。
“组长,怎么了吗?我、我报告上应该没有写错的地方……吧?”齐四闲见何所思神情不对劲,心惊胆战地脑内复盘了一下自己交上去的任务报告。
“嗯?没有,你没写错。”倒不如说写得很好。
何所思抬了抬眼镜,目光越过电脑屏幕,看向自己对面的空位——那是覃禧的位置,今早覃栎似乎又昏迷了,覃禧便请了假去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