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航那人说话总爱夸张,冷笑话也多,你别往心里去。”
“你不问问他对我说了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刘航口没遮拦不是第一天了,想必是聊了关于自己的事,不然陆旻反应不会这么大,虽知那小子有分寸不会过界,但明天还是得骂一顿。
抬腕看表上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你没什么事我走了。”
“有,有事。”陆旻拦在她跟前,“蒋宇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蒋宇?多久之前的旧人旧事了。
“那一次你被投诉,那些人对你说了什么?”
“你和蒋宇不再联系,是因为我吗?”
“真的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委屈……何谈委屈,再难听的言语,只要她不放在心上也不过是寻常非议,倒不如庆幸早早发现自己与蒋宇并不合适,及时止损。
只是,“嗯,都是因为你。”
冬夜,风渗着寒意,两人站在莹白的街灯下,身后的草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悠闲的夜路不时有散步的行人经过,或牵着宠物或推着婴儿车,偷偷打量沉默不语的两道身影。
陆旻神色闪过一抹慌张。
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沉着声,“我不道歉。”
预料之中。
“你和他没有确定关系,我本来就还有机会,这件事我没有错,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你道歉。”
理是这个理,“所以呢?”
章业炘看着他,“你焦急忙慌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没有错?”
“……不全是,我不认为自己向蒋宇表明竞争态度有错,但连累你平白无故被人非议,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考虑你的立场,让你……”
“确实是你的问题,这个能道歉吧。”
话语被打断,陆旻明显愣了一下,章业炘摆出手势示意他赶紧。
“……”
他窘着脸,磕磕巴巴说‘对不起’。
“刚才该录音的。”章业炘瞧他局促的表情莫名觉好笑,双手交叠遗憾‘啧啧’两声,“毕竟旻少爷愿意低头的机会可不多。”
揶揄的语气,故作轻松的姿态,她尽量表现出自然的态度,暗示他这是翻篇的意思。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有没有生气,日子如常按部就班,工作太忙了,忙到没有精力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或许还在意,但早已淡忘当初的气愤。
更何况整件事最让她生气的不是陆旻的插足,不是蒋宇的借题发挥,而是洪姐一副‘你真让我失望’的口吻和态度。
口口声声信赖她的人品,结果迎来一遭背刺,两人不过普通同事关系,指责她时却用挑剔的婆家语气,有些人的角色扮演真是说来就来。
“行了,天这么冷,快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别老是做这种无聊事。”说着章业炘转身往车子走去,催促陆旻快回家。
“我一直向你低头。”
陆旻依旧站在原地,他忽而开口,回应她的话,言真意切,“只是你从来不接受。”
随即惹来白眼,“凭什么我一定要接受?像你刚才道歉,我可没有明确表态说原谅你。”
她回头,下巴微微挑起,长发流垂至颈间,黑色的小V领毛衣遮不住纤细白皙的脖子,弯弧的线条尽露,像高傲的黑天鹅,羽翼上写满乖张,偏要和他作对。
两人隔着四五步的距离,陆旻看着她,投降般先撇开视线。
“我们好像总是惹对方不高兴。”他心下无奈,连叹息也透着落寞,“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章业炘也低头,看着手上的车钥匙。
小珑在背面贴了卡通贴纸,贴纸边缘脱了胶,摩挲时格外黏手。
“怪谁呢。”
她说得小声,对陆旻,她心里藏了怨,并非时间久远便能淡忘释怀,原谅的彼岸铺满尖钉,一根根闪着银光,提醒她当初被羞辱的不堪。
身后传来一阵孩童嬉笑声,几个七八岁的小孩骑着儿童自行车,按着小车铃呼啦啦而来,车铃清脆,不断嚷喊着‘让路让路’。
两人往边上避让,跟在后面的家长跑得气喘吁吁,向他们点头致歉又匆匆追了上去。
彼此距离靠近了些,相差不到两米。
“章业炘,对不起。”
远去的车铃声‘叮铃叮铃’,他看着她的发顶,“一开始我该先道歉的,但蒋宇出现了,顺序也被迫错了。”
“还记得我问你有没有收到我寄的东西?我寄的是祖母的玉佩,祖母离开后,我向三班的同学打听你的大学,从国外寄给你。”
“那天你说没有收到,我才知道包裹被退回去了,费了很大劲找了许久才找回来。”
“里面的信没了,只剩下两枚玉佩,是国外的房东帮我收着。”陆旻拼凑着语句,“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吗?”
“章业炘,如果我把实情说出来,你能不生气吗?”
“高三那件事,是我不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