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进去,你很难受吗?我把粥和药给你端来吧。”章业炘说完匆匆下楼盛粥备水。
端着托盘再次上楼,才发现陆旻的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双手不得空,她站在房门前踌躇,一边喊着‘陆旻’一边偷偷往房间探头张望,便见大少爷在被窝里裹成粽。
“陆旻,粥端来了,你快出来拿。”
被窝里的人闻声动了动,陆旻喉咙如含粗砂纸,闷磨着声,“给你开门了,自己进来。”
嗓音沙哑得厉害,光听着也觉难受,章业炘几番犹豫,脱了拖鞋走进去。
次卧不大,整体是简约的黑白色调,大床和四门衣柜分别靠墙而放,床头边上的飘窗堆放着手机耳机书本等各种零碎物,药也被丢在角落。
书桌书柜在隔壁书房,房内没有桌子,她只好把粥端到床边的飘窗。
“粥放这儿了,你自己吃。”
“咳咳咳……等会儿。”
从被窝探出头,陆旻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发挣开被子,他低垂着头,数缕碎刘海耷拉在额上,遮挡了双眉,眼睛半睁,眼白干涩泛着细血丝,因咳嗽,脸颊充血般涨得通红。
好像比昨晚更严重了,章业炘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床上的陆旻撑着手臂艰难坐起身,喉咙发出沉闷如鼓的鼻音。
章业炘端起水杯递给他。
谁料大少爷不接,只看了一眼水杯,小幅度俯低头,动作暗示的意思好像在说要喂。
真把自己当少爷了,章业炘不惯他,把杯子塞他手里转身下楼。
旧回忆总让人来气,连带心情也一同变得糟糕,章业炘睨他,阴阳怪气勾起一抹笑,“旻少爷说得很对,那就继续穿着,千万别换。”
“怎么又生气?”敏锐注意到她口吻上的变化,陆旻语气无辜,“我又做了什么?”
“没有。”
“高二那会儿我发烧生病,怎么想该气的人都是我吧,你生哪门子的气?”
大少爷不光爱使唤人,还信口胡诌,章业炘本要离开,闻言顿住脚步,“请展开说明你该生气的理由。”
“……”
“说!”
陆旻别过脸。
好半晌才出声,“凶什么,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对我大呼小叫。”
“以前老黑着脸,还说我对你爱搭不理,分明是你自己对我不耐烦。”
章业炘:“???”
有时候是真的想骂他,甚至‘自作多情’‘厚颜无耻’这些成语不足以完全表达她的鄙嫌。
“难道不是吗?你忘了我可没忘。”陆旻诉冤,“那体温计我第二天就扔了。”
蓄意的提醒瞬间打开某个记忆关口,章业炘微愣,马上想起来了,面露尴尬。
幸好匆匆上楼的吴桀及时打了圆场。
“原来你俩躲在这儿!”吴少爷戴着一双大红色塑料手套叫嚷得大声,“都没看手机吗,干活就给老子玩消失,是不是故意的,赶紧下来帮忙擦蟹洗虾!”
“……”
自给自足的海鲜宴吃得心满意足,饭后吴桀和陆旻负责洗碗,边洗边念念叨叨。
“菜是我煮的,碗是我洗的,活全让我干了。”吴桀用力把碗刷得锃亮,“是瞧我年纪小欺负我?”
“舅妈说你老大不小。”陆旻呛人时永远一个语调。
“你才老大不小!”吴桀越说越来气,“你小子真会挑活,我手泡洗洁精水都不戴手套,你一个过清水的戴屁手套,给老子脱了!”
本打算给灯灯接水的章业炘刚走进厨房,就看见两个大男人为争夺一双大红塑料手套拉扯,停在门边不知是进是退。
不甘落于下风的吴桀把战力转移到章业炘身上,“凭什么你不用洗碗!女人了不起,说好的男女平等呢!”
洗个碗扯什么男女平等,她都帮忙擦桌子了,章业炘不惯他,“你俩剪刀石头布输了。”
赤|裸|裸的真相让二人双双沉默,章业炘接水后转身离开。
没过几秒,吴母冲进厨房给了儿子一巴掌。
吴桀又嗷嗷叫了,“肯定是章业炘告状!”
还真不是,是他音量过大,吼得整屋子的人都听见了,霜姨哭笑不得,第二天特意向度假屋管家多要一副洗碗专用的塑料手套。
两幅手套就不用争了,于是中午又是吴桀和陆旻洗碗。
而这次,洗碗组的对话如下:
“你相信刚才的猜拳有猫腻吗?”
“你相信光吗?”
章业炘抱着灯灯经过,果断无视大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