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揪我衣服做什么?”刚戴好安全头盔,发现这人攥住她的衣摆,气得章业炘回头骂他,“松手,都扯变形了。”
“车后没有扶杠。”陆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如果像刚才那样,我会摔地上去。”
“摔不着你!”
下了雨,路上有浅水坑,车载人章业炘不敢开得太快,特意绕向大路走,刚拐进小商业街,身后的陆旻问这是哪里。
“小商业街。”
沿路不少小吃摊档,路人也多,陆旻凝目,呆看着章业炘的黑发在安全帽下缕缕飞扬。
雨后风大,她穿了防风运动衣,风鼓起衣摆,不时扫拂他的手臂。
心底恍惚,印象中,她极少与自己挨得这么近。
总是无形设立界线,不耐烦的神情,下意识的拒绝,她不喜与他有所牵扯,时刻否定‘陆旻’这个人。
挺直的背隐约透着疏离,陆旻苦笑,怪谁,他咎由自取。
夜市热闹,油炸烧烤各式味道在空气中飘散,章业炘正专心开车,身后陆旻突然指着一档烧烤摊喊,“停车,我要买烧烤。”
“……”
原以为陆大少爷停车买烧烤已足够匪夷所思,不料这人还说吃完再走。
“还是打包回去吃吧。”
“灯灯看见会嘴馋。”铲屎官有着至高的觉悟,“而且我不喜欢房间一股烧烤味。”
那你还吃什么烧烤!懒得吐槽他,章业炘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多时陆旻拎着两瓶冰饮料回来了,一瓶放到她跟前。
下过雨,晚上吃烧烤的人不多,陆旻拿出纸巾擦净桌子。
矜贵的大少爷不知何时变了样,能吃路边摊了,明明以前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难道出过国的留子,胃也跟着脱胎换骨?
似感应到她的视线,陆旻抬起头,对上她木讷的眸。
这幅表情,陆旻知道她在发呆。
塑料凳无靠背,她侧着身,手臂撑在桌面上,支着下巴出神盯着眼前的冻饮料。
若细看,她的眉心仍残留着章母画上的红印,那一点余红淡淡的,浅浅的,像桃花芯洇开的蜜,陆旻定睛凝视那抹红印,不知不觉间伸出手。
然而未待他触到那点胭红,章业炘已往后避开,困惑的眼神明显在问‘你干什么’。
“你额头上的印擦不干净,还有红点。”
解释遮掩心虚,章业炘没察觉他语调中的支吾,抬手抹掉了。
不敢再看,恰好老板端上烤串,陆旻顺势低头掩住了滚热的耳根。
“快吃。”章业炘催促,“吃完回去。”
“你不吃?”
章业炘摇头,掏出手机看到蒋宇发来的未读消息。
对方发来一张网球场的照片,问她对打网球是否感兴趣。
完全没有,她体育白痴,平日也懒得运动,不好说得太直白,回复道:「看过别人打。」
蒋宇:「以后有机会我们约一场?我技术有点菜,想多练。」
章业炘:「你找我练?我没打过网球,不会打。」
蒋宇:「没关系,不是比赛,玩玩而已,我也刚开始学没几天。」
章业炘挑眉,正犹豫如何回复,陆旻把一串烤肉递到她跟前。
“我点了两人份,光我一个吃不完。”
“点那么多?”眼见老板又上了一大盘烤素菜,章业炘服气了,“才刚吃完晚饭,你有那么饿吗?”
“看着都好吃就点了。”陆旻把竹签上的肉剔拨到盘子上,“第一次在小摊点单,不知道份量。”
大少爷的发言无形炫耀,偏偏这是真的,连‘装’也骂不出口。
叉起一块烤肉,章业炘边嚼肉边腹诽,没见过猪跑难道没吃过猪肉,又不是第一次吃路边摊,以前嫌东嫌西,现在巴不得把整个档口的串都点了。
陆旻过敏源多,长辈们对他的饮食把控极其严格,路边摊小吃自然在严禁范围内,与他相反,章业炘没有这些要求,章母从不拘束她的饮食,只是不能在陆家吃。
于是每逢周五放学回陆家前,她都会在校旁的小摊档买各种美味小吃解馋。
私立实验一中是寄宿制,困了五天的学生们像脱笼的鸟,不少学生趁家长接送前到校外买好吃的。
章业炘也是其中之一,为躲开客流高峰,她多半会留在教室复习,等学校保安到班级锁门才离校,然后直奔小摊区。
将近收摊,老板们最是大方,章业炘时常买到十元十个的章鱼小丸子或各种口味的半价鸡蛋仔、烤饼炸串。
那是她一周里最满足的时刻,然而不知从何时起,陆旻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她放学,总能碰巧赶上他田径队训练结束。
她留了心眼特意换时间离校,可无论怎么换,两人还是会遇见。
目的地相同,起初她只当巧合,站在小摊旁吃边等他先走,谁料这人也杵在摊档前不动,好几次说要尝她手里的烤串,给他尝了,又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惹得小摊老板频频行注目礼。
这混蛋就是故意让她难堪。
花她的钱吃她的串还诸多挑剔,章业炘忿忿不平拿起最贵的烤羊肉串,吃穷你个王八蛋。
“你喜欢吃烤羊肉?”
“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