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问他:“为何男子还带着面纱?”
蒋桓咳了一声,“根据锦衣卫密报,说这姜太后平生最不喜妖艳女子,所以渊国上下便有了条不成文的政令,就是凡舞姬入场必配面纱,后来小皇帝逐渐大了,见姜氏时有召男伶入宫,一气之下便又下了另一条禁令,就是男子为舞,也须佩戴面纱。”
云笙笑了笑,“这母子二人倒挺有意思。”
蒋桓:“终归不是亲生母子,有隔阂也正常。”
舞后便是戏曲,上着妆,云笙看不清那韩文州长相,只觉较之平日里见他时的阴柔,更多了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之态,难怪在这渊国人人对他趋之若鹜。
这张脸实在扛打。
宴会进行到中场,许多官员坐不住出来走动,云笙招了招手,蒋桓凑上前。
小声同他道:“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帮我盯着。”
蒋桓也站起身,“我同你一起。”起身时却有些艰难。
云笙看了他一眼,按着他坐好,“我去后宫,你跟来不方便,你在这也好帮我打掩护,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了。”
蒋桓不意她竟这样大胆,“你....”
“放心!有人带我进去。”云笙拍了拍他。
说完,便跟着大队的人流往外走去。望着女孩背影,蒋桓似乎终于明白了姑娘家说的那句——
“现在一切已经不一样了,我踏出了那条天堑,已经找到了出山的路,这条路我一人足矣。”
他低下头,若有所思。
云笙出了正殿,跟在领路的内侍身后,“有劳公公,这净室离这远不远?”
唇红齿白的内侍转过身来,笑道:“六部官员用的净室自然不远,只是大人是女子,不免得多走两步路,到后面用女眷们的净室。”
带着云笙转了两个弯,见廊上没人了蹲下身从假山石缝中掏了半天,竟掏出个包袱来,递给云笙,“陆大人,快些!去洞里换上吧!”
这韩文州倒是早有准备。
云笙接过来自去里面换了内侍的衣衫,出来问:“韩大家在哪?”
内侍这才指了指前面拐角处,道:“韩大家在前面等,咱家就不送了,还望二位麻利些,烦请记住了,若真出了事,咱家可是一概不认的。”
云笙递了银子上去,含笑说是。
等那内侍走远,云笙又往前面走了一小段果然看见有个男子焦急等在路口。
“韩大家。”
韩文州回过头,点了点头,“陆大人,请吧!”
他身上有出入宫禁的令牌,带着她左拐右拐走了不少路,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人阻拦。
路上云笙问起韩家其他人的想法。
韩文州道:“这天下终究是姓霍的。”
只一句云笙便清楚了韩家立场。
到了小花园外,韩文州止住了脚,指了指里面道:“我的身份只能送你到这儿,后宫深处嫔妃们的居所即便有令牌也进不去,得等主人召见。今日国宴,后宫无人点我的戏。不过我托了人打听,得到消息是这柔妃每日晨起会在这里绕一圈再去福宁殿接皇上下朝。能不能说服她,且看你的本事。”
又嘱咐她,“我不进去,只在外面等,你谈完出来,我自会送你回去,还望陆大人重诺,别乱走动。”
云笙说好,整理下衣衫抬脚入内。
花园很大,绿植蔓生,葱茏密盛,间或有望春和灌木穿插其间,切割着光线,让人看不清远处实景。
冷不丁听到前面小路上有人声传来,她急忙躲进了一旁灌木丛后。
待看清了,发现是两个宫女在搬花。
一个道:“这柔妃娘娘怎这般折腾人?这御花园的盆栽开得多好,便要移这的过去,移便移吧!还不多叫两个人,就咱们两个人得搬到什么时候去?”
另一人嘘了一声,四处看了看,“别乱说,今日晨起娘娘答应皇上会来此接他下朝,估摸着已经往这边来了,咱们还是快些搬吧!免得到时候再挨罚。”
先头那宫女道:“你别慌,我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娘娘今日不舒服不来了。说是今日老毛病又犯了。”
另一人终于嘘了口气,“那就好!不然这点活咱们只怕干到天黑也干不完。这柔妃娘娘美则美矣,就是太能折腾人了些。整天也说不了几句话,阴恻恻的。我和你说我有一次还看到她犯病时拿匕首在划自己的皮肉,血流了老长。”
“我也见过一次,非说自己身上有虫子在爬,闹起来好恐怖,对了,还有一次看到她将毒蚣捣碎了服用,这毒听闻连太医正都解不了,偏偏柔妃一点事也没有,这可真是怪哉!”
“要么说慈宁殿那位不喜柔妃,说她是妖妃,同圣上争执了多少次。要不是咱们圣上盛宠,十个柔妃也早被砍了。唉,苍天保佑,怎的我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怎么,你好像很想被皇上瞧上似的,也想做娘娘了?”
“看你说的,我也就是想想。不过这宠妃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谁家普通人能食用毒蚣而面不改色?”
云笙听着这症状有点像之前自己蛊毒发作的时候,只是症状有差。
两个宫女搬着盆栽越走越远,云笙正想跟上去再听听,然后看到假山那边有人过来了。
她急忙又躲回了远处。
是个男子,四十左右,一身墨袍,端色肃宁。
云笙下意识呼吸一凝。
就见男人转过身,对着面前女子道:“二八分账,殿下这次有些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