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道:“皇上说的也在理,只是北地凶险,他们又终归是父子,皇上以绞杀齐贼为由命她北去,她自是无话可说。可铲除陆贼,总归悖离人伦情分,只怕....”
“她会答应。”明熙帝笃定道,“朕看得出她的野心绝不在于区区一个挂名提督之职。”
正午过后,禁宫果然派了人来宣旨。
曳撒加身的大监捏着嗓子道贺,“恭喜陆大人,陆宅皇上已亲自命人修缮过了,还新修了议事的地方,大人不妨去看看,若一切合心意,不若就尽快搬进去吧!”
霍一舟刚说了声不急,便被云笙打断了话,笑呵呵看着那传旨太监,道:“天使说的对,我来了上京这些日子正愁寻不到合适的宅院,皇恩浩荡,我明个晨起便收拾东西搬家。”
送走了太监,霍一舟还老大的不高兴,“陆宅是旧宅,赐也至少赐个新宅子,晦气。”
陈牧气得打了他一巴掌。
云笙也不高兴,可想着不过是个落脚地,又不常住,“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搬家。”
翌日天一亮,四方馆门前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便载得满满当当往陆宅所在的胡同来。
而同一时间蒋桓已经收到了消息。
“她直接过去了?没推辞几次或者拖延些时日?”
君回道不曾,“属下派去的人回来报说,小姐下车时脸色如常,并无不妥。”
“倒是比以前更沉稳了许多。”蒋桓唇角勾了勾,“让下面的人盯紧一些,有事及时报于我。”
君回道好,临出门时又想起一事,“大人,皇上对锦衣卫和东厂的处置尚未下来,咱们要不要?”
蒋桓道不用,“咱们这位君主可不是之前任何一位,心中沟壑万千,自有成算。锦衣卫是去是留他自有定论,咱们只需等着便是,若再弄巧成拙,兄弟们更加没有出路。”
君回道是。
蒋桓问他:“师妹可有消息了?”
君回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虞家小姐不知是不是已经不在上京了,属下派出去的人就快将这上京翻个底朝天了,可别说是人了,连一丝消息也没寻到,只知道曾有人看见她与陈世子当街起过争执,可后来便不知所踪了,如今陈世子人也失踪了,小姐便更没了踪影。”
“继续找。”
“是。”
云笙转了一圈自己过往住过的院子,“就这吧!这里无需分什么内院外院,你们若看上了自住进去便好。”
此次回京她心境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樨香院三个字早已不是她的枷锁,“收拾好后到正辉堂议事。”
午饭后。
“这邸报上只说宣平伯弃战而逃,可后面追击事宜一概没提,这人究竟是抓到还是没抓到?跑到了哪里,后面是个什么章程,一概没有。”霍一舟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只怕皇上突然将大人推到前面来,为的便是此事。”陈牧看了旁边云笙一眼,又转过头去,“这些事原也不会在朝廷邸报里说,后面的追击,新帝另有安排也说得过去,可巧就巧在这个时候居然赐了这样一座宅子。”
“所以陈副将意思是皇上有意让大人去擒人?”
“什么地方是眼下朝廷不好追击的?”
“西域平了多年,想来自然只有北地,可宁北军贺老英雄在,齐贼未必能跨过两国边境。”罗纲道。
陈牧眼神暗下来,“所以追击齐贼怕只是个幌子,贺老英雄与皇上的关系这些日子咱们都看在眼里,若齐家兄妹当真北逃,贺老将军焉有不将人扭送回来的道理,所以皇上只怕意在....”
接下来的话他倒是不敢说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云笙,怜悯有,心疼有,无措有。
云笙摆摆手,“不见得如此。若真如此也无所谓,我说过了,我们要摆脱目下受制于人的困境,若当真唯有杀陆楷瑞才能令皇上心安,我去做便是。”
众人都低下了头。
陈牧打破冷场道:“说到这个,为何一向不与皇室亲近的老将军竟在当时那种形势下就那般明确选择了尚处在劣势的瑞王殿下呢?”
罗纲也很是疑惑,“我听你们说伪帝在时,被齐贼以述职为名骗了不少外埠大臣归京,有的被卸了兵权,有的被扣了身家,无非是怕他们联合起来反制他,可为何独独贺老将军没有中招?”
云笙见众人不敢回这话,自己开了口,“只怕是师父本早就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这萧准并非咸奉爷亲子,所以一早便暗中择定了新主。”
“是那夜乔装出城的东厂番子。”霍一舟激动地拍了下桌案,“我说怎么就那么巧。这么说贺老将军原本与梁蔚有私交,那他们因何聚在一处,为了同一个新主?可当时梁蔚原本在上京并未被困住手脚,完全可以离开上京到幽州去。而且这些日子禁宫早有消息传出,皇上有意裁撤东厂和锦衣卫,概率九成,这么看着两人并无私交的样子。还有皇上有意让大人大义灭亲的事,贺老将军知不知情?如果知情,岂非说明他也参与了试探大人的一环?”
他们停止了讨论,目光又看过来。
云笙顿了下,扶着额头,她实在不想往这方面想,“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师父便参与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