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实话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若说怪她,可似乎情绪并没有那般强烈。可若说不怪,心里却又关着一道门。
末了,她只叹了口气,站起身。不料却别容夫人给叫住了。
绿竹上前将包袱打开,放到云笙面前,表情很是郑重。
“你如今在瑞王麾下效力,虽说手上有些筹码,但到底势力单薄。不良者这些年叛的叛,散得散,剩下的那些用起来趁手的也大多都跟了安儿。这里面都是我的人,其中泰半是近几年我自己重新布的桩子,你拿去凑合用吧!另外这两本是账册,你寻个适当的时机交到瑞王手上,左右总能换他几分信任的。”
云笙垂眸,目光从名录册子转到账册上,随手翻了翻,发现竟是景熙二年蓟州玉田山马场的账册。
惊得站起身,“这东西如何会在你手上?”
容夫人注视着她道:“不良者虽大多时候蛰伏,但总归还有不少刺客出身,又存着鸿鹄之志的,取这些东西如探囊取物。陆楷瑞和梁蔚闹翻后,都派了各自心腹在搜寻这些账册,只是都没有绿竹手下的人动作快。你于瑞王算有用处,但总归身上留着那人的血,待这江山落定,他肯不肯用你另说,能不能保住小名也未可知。这些账册交上去,瑞王或是顺着往下查,拿捏梁蔚和新朝,或是直接派人送到北渊朝堂上,换陆楷瑞致命一击。届时你首告有功,大义灭亲,必能得赏封诰。”
云笙没有接话,默了片刻,一抬头,母女二人目光在空中对上了,只一瞬,便两两看向了别处。
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你原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
容夫人道:“我并非为了让你原谅我,做这一切也只是让自己心安罢了。你拿了,我才算才真正解脱。”
又道,“这些年他们在明,我在暗,终归有些益处。这里面记载的不止是马场收益那么简单,还有朝廷三品以上官员以购买良马为由行贿受贿的铁证,而且最终这些钱都以不同名义流向了南面的同一家商行,名字叫做玉熙坊。”
怪不得梁蔚对这账本这么看重,这些受贿的人应当都是他目下的可用之人。
云笙重新抬起头,“玉熙坊,我倒是听过这家商行,但据说这几年已无分店了。”
容夫人垂下眼,低声道:“总归不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维持不了多久也正常。陆楷瑞和梁蔚对玉熙坊背后的老板也并非完全信任,只能说各自借势罢了。可桥路这种东西,一旦借多了,底下终归会铺上几层散尸,届时一旦腐烂,便是熏臭难闻。有道是上船容易下船难。”
云笙大脑飞速转动,容夫人知道得这般清楚,莫非......
“梁蔚和陆楷瑞原来可是供养过前朝人?”
容夫人点点头,“叔祖父目光长远,心思聪慧,手段和见识都远在我们几个小辈之上。自大夏军被迫退守到蔷城之日起,他便开始了对未来的筹谋和部署。那时大邺初建,萧家的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百姓心神尚且不稳,更何况朝堂。这些人心思多罢了。这玉熙坊最早确实在不良者几位耆老手上,可后来几番易主,早脱离了不良者的掌控了。”
这就是说现在它的主人是谁,已经不清楚了。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听着似有些着急。
“进来。”得了容夫人应允后,一男一女提剑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她的护卫。
“良主。”女子开口道,“上京桩子有消息传来。”
看了看云笙,云笙顺势道:“我先走,你们聊。”
“直接说便是。”容夫人逡了那护卫一眼,“小姐是自己人,待会你们同小姐一块走,以前怎么扶持我,日后便怎么扶持她。说吧!可是梁王有异?”
这种时候最怕会有什么新的变故。
见容夫人这般磊落,云笙反倒回不好在此时离开了,犹豫间就听到女子回她道:“梁王遇刺了。”
容夫人目光一厉,云笙心口也跳了下,径直问道:“人没了?”
女下属道:“尚且不知。这消息还没传开,还是得找人去上京仔细查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