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让下人们收拾,两人则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云笙跟在后面进屋,将房门关好。
宋辰安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说吧!什么事?”
“我想同你借几个人。”
“做什么?”
“杀人!”
这么直接,宋辰安很是意外,默了默,抬起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果然!”
果然什么?云笙狐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云笙:“....”
“你就说,究竟借还是不借?”
宋辰安纤细的手指捻起一层书页,“可借,一人一日十两纹银。”
云笙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这人知道自己即将倾家荡产,故意选在这个当口为难自己。
宋辰安:“别腹诽了,我是在磨炼你!”
去他娘的磨炼!
云笙险些骂出口,可她不敢,“成!十日,一共三百两,十日后一分不落给你。”
“先付一半定钱!”
忍字头上一把刀,云笙抿了抿唇,扯出个阴不阴阳不阳的笑来,“您说了算!”
站起身,朝外叫了声‘映月’,突然想起来,映月怕是没心情出门,又叫了声‘张佑’。
她原本不信任宋辰安派给她的人,可眼下除了此人,没人使唤。
“嗳!小人在。”张佑出现在门外,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被主人肯定的笑纹,“小姐您说。”
“去我房中,将首饰、荷包里的碎银、还有压在妆奁下的两张银票都拿过来。”
张佑眨了眨眼,没敢动,不自觉看向她身后。
他们一向温润可亲的岛主大人刚看完一页,纤长的手指捻过去,头也没抬,“还不去?”
张佑撒腿就跑。
云笙:“....”
方才她故意先说了自己的首饰,就是想激起这人同情心,她穷到只能以钗抵债了,这人竟无半点恻隐之心。
全白费。
一颗心是生铁打得不成?
云笙攥紧了手指,默默坐在座位上等。
她的东西都收拾得规整,本来是预备着随时跑路,可目下倒是成全了张佑,速度飞快,不大一会儿,便带着几个小包过来了。
他倒是细心,怕将那些首饰刮花,还特地用一方帕子包着。
云笙将东西摆在宋辰安面前。
宋辰安合上书,目光移过去,还真慢慢清点起来。
待估算完总价,满意地笑了笑,“嗯,还超出了一部分。”
云笙咬牙,“满意了吗?人可以借我了吗?”
“你要谁?”宋辰安将东西随手放到桌屉中,关好。
“叶哲华。”云笙首先按住这个高手,摊开一根根雪白的纤指,“吴弼、罗纲,暂时就这三个吧!”
收了钱,宋辰安格外痛快,“成交!”
从阒昼出来,云笙吸了口气,将满腔恨意压下去。
她本想着周琼那生意若黄了,大不了和宋辰安借些银子周转,看这样子,这姓宋的是铁了心要当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她还得另想他法。
到了自己院子,见罗成贵已经在等她了。
云笙脚步顿了下,才迈步上前,“罗掌柜。”
罗成贵行礼,“小姐安。”
云笙点点头。
罗成贵四下看了一眼,“小姐,小人安排了犬子罗纲盯着那五更半的东家,今日一早,那人带着护卫从楼里出来,往城外去了。”
云笙一惊,“他要出城?”
罗成贵摇头,“人已经回来了,但银子都运出去了,他盯着人将赃款运到了船上,搭乘最早的一班北上去了。”
她猜得果然没错,这五更半背后的主子果然在上京。
罗成贵道:“小人即将带着祝铨随那周掌柜往灵州去,想了想,去之前还是同您说一声,不若小人将纲儿留给小姐使唤吧!”
小姐之前让他盯着那五更半的东家行踪,最未说为什么,但他想着,定是有其他图谋,纲儿身手不错,人也稳重,当能帮上小姐的忙。
云笙转过头,骄阳明媚,姑娘薄薄的肌肤似雪,眼睛透亮如星,静静盯着罗成贵。
那目光宛如铁铸,肃穆中带着几分逡巡不去的审视意味,罗成贵茫然,“小姐?”
云笙道:“此事你当真只告诉了罗纲?”
罗成贵说是,垂首赧然,“小人这一双子,平儿性格跳脱了些,怕他存不住话,便没告诉他,纲儿沉稳干练,小姐若有差遣,随时可交予他。”
云笙忽然笑了,“如此,就多谢罗掌柜了,我恰有事想请他帮忙。”
云笙回了自己院子,先来看映月。
“人找好了,但接下来怎么用,还需从长计议。你的身世,不同我说说吗?”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仰而尽。
映月刚起身,拱着身子坐在床沿,青丝铺散在背,目光坚韧,“等我大仇得报,再来同你说。”
三人轮班,一直到第九日夜间,这才寻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