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冰上被突然灌了滚水,云笙骤然清醒过来,猛地推开蒋桓。
蒋桓站定,眉毛微挑,看向门外的眼神有些不悦。
可那扇门不知是她进来时便没关好,还是郎林那厮力气实在太大,晃动了两下,竟啪的一声——
自己开了。
云笙正在整理凌乱的衣衫,没有半分眼力的郎林已经冲了进来。
神态焦急,动作夸张,轮着胳膊,抬手指向门道:“大人不是我推的,是门它自己开的,事态紧急,虞.....”
戛然而止,带着些许稚气的眼睛慢慢瞪圆。
这....这是....
郎林一眨不眨,脑子飞快反应着。
而后被吓得一转身,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脸,背对二人连珠炮似地嚷:“小人没看到,小人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方才进来时大人脸上已经擦过了。”
二人一怔,四目相对,云笙这才看到蒋桓唇角的猩红,不止唇角,脸上,衣衫,自己的颈上都是。
手掌一下覆上了唇。
霎时间懊恼涌上心头,因对蒋钰撒谎,说自己情郎今夜离京,往后何年何月不知才会相见,便想前去送他一程。
既是相送情郎,自是要好好妆扮一番,是以今日自己是盛装,涂了厚厚的唇脂。
方才自己简直是头脑发热,不知怎的,竟被那人吻得茫然起来。
自己可真是应了面前男人那句——下贱!
想到这儿,云笙妖冶红润的脸色迅速冷了下去,覰着蒋桓脸上,那里猩红点点,简直想一巴掌拍醒自己。
她今日出门匆忙,选的是枫叶色系,缀在脸上本就显眼,尤其是面前这男人的肤色还是冷白色的,脂迹又不规则,简直惨不忍睹。
到底才十七八岁,云笙再镇定,也有些脸热,当即侧过身朝蒋桓施了一礼,强撑着要回自己房中。
不料被蒋桓揽住臂弯,制止。
当着郎林的面,竟破天荒为她掖了掖鬓边的碎发。
四目短暂一接,云笙发现男人原本肃冷的眼底,此刻涌动着几丝热切。
他沉声道:“从今日起,未经我允许,绝不可再出府,那男人我自会寻到他。”男人语气极轻,可神态却阴鸷而戒备,如操着冰冷剑鞘的狩猎人一般望着她。
他想捏死她。
至少云笙是这么认为的,颤了颤,心中跟着一叹。
就听蒋桓继续道:“我会亲手杀了他。我这人有个习惯,凡我碰过的,别人都不得再碰,你若再与他互通消息,莫怪我翻脸无情。”
云笙心道,这人莫不是占有欲作祟,明明不喜欢自己,就因为沾了身子,便要强留自己。
为了二哥安危,她自是不好说出他还活着的事实,可方才自己口无遮拦,却又将唯一的亲人置于更加危险的险境。
她失魂落魄,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蒋桓却以为她是被自己表明了心思给骇到了,眉宇间有几分得意,牵了牵唇对她一松手,“去吧!”
云笙福身退出了房间,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她的身契会放在何处。
云笙离开后,蒋桓这才慢条斯理取出汗巾,擦了擦薄唇四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郎林可以转身了,问他道:“发生何事了?慢点说。”
郎林觉得自己今日一定死定了,带来的消息本就不好,又瞅见主子和姨娘干柴烈火,被自己这一吓,也不知他家大人日后还行不行,若不行了,只怕把自己剁碎了喂狗,都不能让他家大人消气。
明年的今日想来便是自己的祭日了,郎林眼里都冒出了泪泡。
可对着这樽阎罗,却又不敢不回,颤颤道:“大理寺朱鸿朱大人派人递话,说是有人于京兆伊门前捶登闻鼓,状告虞太傅谋逆。”
蒋桓猛地抬眸,“什么?谋逆?”
郎林又回忆了一遍,认真道:“小人确信,来人是这么说的,说是与那名才子,叫做周成的,奸辱盐商之女钟清素一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