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大殿上,几人看着时涅和苏洛洛两人与幻清境入口迅速消失的身影,一时都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乔清羽始终眉头紧蹙,心底浮现出一个不妙的预感——苏洛洛她……能安全回来吗?
时涅的为人众人皆知,残暴无情,心思难以揣测,也不知道苏洛洛她能不能应付得来。
他不愿往最坏的方向猜想,想到她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有些忿忿,转眼看向钟一舟,却在看到他眸底闪过的几分无从辨明的情绪时语塞。
钟一舟一身沾血蓝白袍子已经看不出原样,他单膝半跪,因伤的过重只能倚着流云,苍白动人的脸庞静静地垂着,一双漆黑幽深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幻清境的入口。
少女离别前的话音还残留在他的耳边,她说“等我回来”。
“等?”钟一舟轻扯嘴角,一动作,受伤的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带着一丝疼痛。而这点痛,却可以让他更加清醒地明白他的心底那一瞬即逝的私欲。
她总是这样,时不时就对他做出一些区别于他人的事情,看似时时刻刻都在撩拨,一颗心都吊在了他身上。
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厌恶苏洛洛所做的一切,因为他始终认为女子也应当自立,不可拘泥于小情小爱。
可是,那次下山,他故意让她独自面对妖兽,打算小惩大诫一番,等他估算着差不多时间前去救场,本以为会看见的是早已慌乱的哭爹喊娘的草包大小姐。
但老天似乎总是喜欢给人惊喜,她并没有如他意料中的那般慌乱无神,相反,她冷静淡定,随机应变,和那妖兽僵持了许久。
若不是他最后及时出现,她甚至还想自爆灵丹与那妖兽同归于尽,这和他印象中娇生惯养的废柴大小姐大相径庭。
所以,从那天以后,他的目光不再是厌恶,更多的是疑惑,也是因此他放在它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他的心境也不知何时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明明还是和以前相差无多的把戏,但他却渐渐不再抗拒,甚至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也会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慌乱。
正因如此,苏洛洛可能不知,她的一丝情绪变化早就牵动着他。她刚刚的那句询问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一对眷侣之间的暧昧拉扯,她应当是在哄他的。
但,当他的心越靠近她,他越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平缓悠长,而当他看到她眼中的自己时,便知道,那里面如一池幽静的湖面,毫无一丝波澜,毫无一丝羞涩。
而那一句听起来好似撒娇的询问不过是她在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让她安心的答案。
“呵~”钟一舟随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轻笑一声,撑着流云站了起来。
“等她回来一定要关她几个月禁闭,被她老子惯的无法无天了。”宗主看着早已看不见人影的入口声音严肃,却掩盖不了其中饱含的担忧,“什么事都敢往身上揽,命都不要了。”
这边宗主还在担忧白洛洛在内的情况,突然眼睛瞥见钟一舟站了起来,心中一顿,看着他身上的伤势,无不担忧道:“一舟,要不你先回去疗伤,这里有君上和我,洛洛出不了事。”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小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有些不忍。
“抱歉,师尊。”钟一舟十分恭敬地朝宗主的方向拱了拱手,神色淡然,语气平静。
宗主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就听见钟一舟接着又道。
“小师妹不听师命,该罚,我作为大师兄没规劝住小师妹,也当理应担责,所以,我要把她安全带回来,之后一起去珍玉堂领罚。”
看着他认真不似作假的表情,宗主眉头微敛,面上并不认可他的决定,但却并未出言,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钟一舟见此,十分恭敬地躬了躬身,转身就要朝入口飞去。
他的这一行为很冲动,但是在场却没有一人阻拦,因为他们都知道苏洛洛和时涅单独相处有多么危险。除了一人——仇万,几人的这一番行为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仇万见钟一舟受了重伤还要进去,而理由不过是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女子,而这朔云宗宗主竟然毫不阻拦,任由其胡闹。
是的,在仇万看来,钟一舟的行为就是在胡闹,但他可不能袖手旁观,就算钟一舟受了伤,但是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何况还有流云在手。
仇万眯了眯眼,忽地一抬手,精准且狠厉地一团黑雾朝他背后袭去。
乔清羽看见,下意识地唤道:“小心!”
却见寒光寒光闪烁,是星云扇!云逸率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偷袭,一双半遮着的琥珀色双目随意扫了眼仇万腰间的赤色令牌,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令牌应是一对的。”
话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但是两人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仇万下意识地遮住腰间的令牌,看着面前的几人,心下生出几分兴味,看着一眼那入口,掠过钟一舟,哂笑一声:“怎么,她就这么重要,值得你们为了她如此?”
云逸表情未变,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收起星云扇,冷冷道:“既是朔云宗的弟子,朔云宗应当护着。”
仇万听着这话却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朔云宗还真是……”
钟一舟却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朝云逸行了一礼,丢下一句十分客气的“谢谢”便转身进去。
境内,白洛洛好不容易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将大魔头带到了一处无人之境,但却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这处是一片极尽荒凉之地,连最低级的灵草都不见几棵,更别提什么灵物了。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时涅挺拔高大的身姿被这片荒凉之地衬得愈加威严,他指着面前的一颗颗枯草看着她轻轻啧了一声,“一片荒地!”
时涅转了转脖颈,踱步向她走来,在白洛洛看来就像死神到来一般。
“浪费我时间,该死。”时涅的眼神都冷了几分,伸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