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朔是聂蕊精心打磨的作品,她对他知根知底,掌控着他的一切。她知道这不正常,可这种掌控的快感实在让人上瘾着迷。
直到此刻,聂蕊才惊觉,自己在某些方面竟与母亲如此相似,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
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她已经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用任何东西去交换的。然而,那些被交换的东西,却能给她带来一种扎实的安全感。
聂蕊想,或许她早就不生晏朔的气了。
“您怎能在将我驯养得如此依赖您之后,又毫不留情地抛弃我呢?” 晏朔的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笑声在寂静的空气,流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抱歉了啊,晏朔。事已至此,我已经坦然承认自己的卑劣了。
尚未完全脱离这具躯壳的聂蕊,听到这话,近乎敷衍的愧疚难过了一瞬。
520听到这句话,瞧了瞧仿佛周身冒着滚滚黑气的晏朔,又瞅了瞅无比淡定的宿主,一时都分不清究竟是谁拯救谁,谁攻略谁了。
“公主,奴后悔方才应允您的事了。” 泛红的眼角仿佛有血丝蔓延,晏朔压低声音,却是一字一句道:“奴定要将林清月千刀万剐,与谢云晗不死不休。奴也不会再尽心辅佐皇上,从今往后,奴才要做那奸佞之臣。”
“奴不要听您的话了,您这般的狠心,一旦奴听从您的话,您将彻底没有后顾之忧。如此,奴便永远都见不到您了。”
520瞬间炸毛,慌乱地喊道:“宿主,晏朔好像好像,要崩了?”
“宿主?宿主???”
520等了许久,系统空间内却如死寂一般,毫无回应。
*
勤政殿内,数位侍卫诚惶诚恐地跪在殿中央。
聂歙手中翻动着那份从齐阳带回的信件,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片刻后,这些信件被递到了端坐在一旁的太后手中。
“歙儿,这……这可是真的?” 太后满脸惊愕,捏着纸张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母后若是此刻仍心存疑虑,” 聂歙眼神仿若寒芒利刃,冷冷地看着下方的侍卫,缓缓开口道,“倒不如问问这些您亲自拨给林家小姐,只听命于她一人的侍卫们。”
“你们,如实说来,这些可是真的?” 太后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月儿,当真吩咐你们做了这些事?”
“回禀太后,确如信件所言。”
“于齐阳送信之际,奉命听从林小姐之令除去垂怜阁。”
“于上元灯节,挟持公主与林小姐。”
“……”
殿中悠长不散的龙涎香,此刻无端变得沉闷至极。
聂歙轻轻拨弄着手上的扳指,转而看向太后:“母后,对于林家的处置,您可还有异议?”
太后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片刻之后,她缓缓点了点头:“是哀家错了。”
“皇上,皇上!” 海公公从殿外匆匆而入,这位在后宫历经沉浮半生的老太监,平日里早已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然而此刻,他面色惨白如纸,颤抖着声音说道:“公主……公主去了……”
“放肆!岂敢胡言乱语!” 聂歙冷厉呵斥。
海公公当即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原本用来暖身的热茶失手掉落,太后望向身旁的嬷嬷,神色罕见的迷茫:“昭昭她……哀家是不是听错了?”
夜色深沉如墨,本已紧闭的宫门,随着一道悲戚的哭声骤然响起,再度缓缓开启。
*
“昭昭,是母后错了,是母后错了啊!”
“是母后错了!你别生母后的气,醒过来好不好?”
太后往昔的雍容端庄全然不见,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像是在一瞬间骤然衰老。她紧紧握着聂蕊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近一个月来,太医院中那些医术精湛的太医们,几乎都在公主府中安营扎寨,日夜守候。
又是一次如往常那般的诊断,院正抬眼对上聂歙的目光,强忍着抬手擦拭额头上冷汗的冲动,缓缓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