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这……520也无法确定……但宿主您的任务是攻略晏朔……”520虽觉聂蕊说的有些道理,却又莫名感到怪异。
“没事,”聂蕊原本仿若覆霜的神色渐渐缓和:“我只是说一种可能而已,任务当然会好好完成。”
李文山虽是调到了公主府做侍卫,但他此前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而那些送信之人中恰有皇上身边的侍卫。经探查得知,这几个送信之人在离开京都前,太后身边的嬷嬷曾特意去见过他们。太后不至于做这些事,那是谁呢?
起初聂蕊毫无头绪,只不过前几日从宫里回来后,她倒是有了些许猜想。
但真相听别人说是没用的,总归要自己去拆开去发掘才是最有意思。到时候。这夹杂着真相的愧疚,何尝不是一件利器?
人就是贱,送到你面前的你偏不要。
“宿主,要不把晏朔追回来吧?”520不知道聂蕊的想法,忍不住出声提议。
“追回来在锁着?你之前不是说我做错了吗?”
"这么久,哪怕是养条狗也该养熟了。"聂蕊寒星般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潭:“他却只一面就跟人走了,可见很多人大多时候,是比不上狗的。”
“宿主说话越来越有趣了……”瞧了瞧聂蕊的脸色,520小声嘀咕:“宿主,对于晏朔的举动,您似乎很生气,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听话吗?”
闻言,聂蕊微微一愣,心中瞬间浮现的那个答案,令她面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难堪。而这刹那的迟疑,更让她觉得耻辱。
也只是一瞬间,她的脸色便好似凝了层寒冰,当即道:“传令下去,府里处死了一个胆大包天的逃奴。”
思谨低声应诺,随即前去安排。
520不敢再多言语,只见聂蕊回屋更换了一身服饰,而后正襟危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太后的口谕传来,聂蕊起身向外走去。
*
原本还是明媚的太阳,此时被灰沉的雾气掩住。去往慈宁宫的路上,格外安静。
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太后高坐在凤座之上,冰冷的目光直直刺来。
聂蕊什么话也不说,动作熟稔而自然地跪下。
见此情形,太后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已是怒极。她猛地端起手边的茶盏,不假思索地朝着聂蕊狠狠掷去:“混账东西!”
那温润通透的金纹琉璃盏裹挟着滚烫的茶水,在聂蕊身前身前四分五裂。迸溅而出的残渣碎片擦过聂蕊眼角。若不是她闭上眼,伤到眼睛也未可知。
“身为公主本应端庄持重,为皇室表率。说是丢了珍宝,你真当别人不知道你在找什么?”
“为了奴才,你竟如此不知轻重,不知廉耻肆意妄为,公然在大街上截断众人马车,简直丢尽了皇家的颜面!哀家往日里对你的教导,你难道都当作耳旁风不成?”
“儿臣知错。”聂蕊低着头道。
“知错?你哪次惹事不是说知错?可你真的知错吗?”太后却越发生气,手中的帕子早被她揉成一团:“是不是不罚你,你就是不长记性?”
“哀家还听说,你在宴会上故意刁难月儿?她可是你的表姐!你若能有月儿一半的温婉柔顺知书达理,哀家也能稍感宽慰,不必如此劳心费神。”
“你这般性情,纵使贵为公主,恐怕也无人敢娶。
“母后说的是,儿臣知错了。”
眼角处好似裂开了一道细缝,丝丝缕缕的疼痛如尖针般细密地扎着。聂蕊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指腹上沾染濡湿的血色:“母后若要罚儿臣,儿臣甘愿领罚。”
在嬷嬷的低声劝慰之下,过了良久,太后的面色才稍霁,缓声道:“自此刻起,你便回公主府闭门思过,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踏出府门一步。再者,府内用度一应削减半数,另罚抄《女戒》百遍,且不许假手他人。你需得知道,身为公主你的言行举止需谨守分寸,不可肆意放纵。”
“若你再不知悔改,下次哀家必不会轻易饶恕。往昔历朝被褫夺封号而后封禁的公主,不是没有。”
熟悉但换汤不换药的威胁,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态度,熟悉的神情,虽形式有所不同,却还是让聂蕊一时间好像回到了现代。
那时高考志愿聂蕊没有按照母亲的指定,母亲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聂蕊,你要是敢不听话,就立马给我滚出这个家!”
“你不要觉得你是我的女儿,我就会容忍你!”
“你的卡都冻结了,回不回来认错,你自己选!”
被茶水浸湿的膝头凉意肆虐,随之麻意蔓延至骨髓,聂蕊思绪被拉回现实。她目光锁定在地上破碎的茶盏,轻声说道:“儿臣知晓了,儿臣定当好好反省。”
她这般安静不争辩的模样,令太后犹疑,聂蕊怕是把她说的话只当了耳旁风,并未往心里去。
于是太后又道:“做出这样丢脸的事,而你身旁那些侍从竟未加劝阻,委实无用。稍后便将他们一概处置了,以儆效尤。特别是你从齐阳带回来的那个小奴。”
“儿臣甘愿领罚,但儿臣府上的事,就不劳母后费心了。”聂蕊道。
“你还敢有所异议?”闻言太后眼神凌厉。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要做什么,旁人是拦不住的。”聂蕊应道。
太后身处高位,平日里绝难容忍他人有丝毫违逆,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女儿。此刻,她脸色愈发难看:“你身边之人,本应佐助你遵循宫规,却未能起到半点用处,绝不能轻饶。”
“那母后准备如何处置呢?”
聂蕊声音幽缓而平静,她徐徐抬起头,眼角处那道划伤的伤痕里,渗出血珠宛如凝结在眼角的血泪触目惊心。
“是和儿臣十岁那年,一样的处罚吗?”
“让儿臣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儿臣眼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活活打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