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看花灯?”
“不去。”
“我记得你小时候,为了看花灯险些将自己弄丢,” 谢云晗望向聂蕊的目光多了几分戏谑:“如今倒不喜欢了?”
谢云晗所说的,就是捡到原身的那次经历。
“那是以前,”聂蕊捧着脸,望着谢云晗的目光很是专注:“要是云晗哥哥陪我一起的话,我在考虑喜不喜欢。”
此时谢明取了酒过来,谢云晗侧身接过,没回应聂蕊的话。
“这酒只是名字里带了酒字,却算不得酒,”谢云晗给聂蕊倒了一杯:“味道清甜,你尝尝。”
聂蕊顺着他的话尝了一口,入口微甜且夹杂着一丝微微的涩意,味道像是现代的没什么度数的果酒,咽下后嘴里残留着些许桃花香味,酒味的确淡薄。
“今晚只能陪你一会儿。”见聂蕊放下酒杯,谢云晗笑着又为她满上一杯,“我与他人有约在先。”
“所以片刻便要离去。” 聂蕊自行接过谢云晗的话茬。
盛着淡粉色酒液的琉璃酒盏漂亮的紧,然而握着它的那只如羊脂美玉般的手却更为秀丽。聂蕊将酒杯举向明月,盈盈月光融于酒液中,光辉湛湛。
随即她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起身在谢云晗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
“云晗哥哥,你看我今天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月光下少女眉眼太过娇丽,华贵不俗,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了她的装扮。加上以往的印象,谢云晗怔愣片刻,这才察觉聂蕊今日的装扮较以往素净许多。
他尚未及开口,便听聂蕊问道:“云晗哥哥喜欢这样的我吗?”
谢云晗身为谢家嫡子,自幼便被当作谢家未来的当家人悉心培养,理应为家族尽心竭力。但当朝驸马无实权,他是不可能,也绝不会喜欢聂蕊。
从知道聂蕊身份的时候,谢云晗便从未有过此等念想。
其实,若不是她公主的身份,他早已对其避而远之。
婉拒迂回的话谢云晗已经说了太多次,聂蕊却依旧执拗,而今夜恐怕仍难改旧态。
“昭昭,你于我而言如同胞妹。” 谢云晗轻轻叹了口气,柔和的目光落于聂蕊身上,像是再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做人不可贪得无厌,聂蕊既然要攻略晏朔,就不能在谢云晗这里维持这痴心一片的人设。她总归是需要些理由才能改变的。而这一切需一个契机,因爱而不得痛彻心扉,所以愤而转向别人,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哪怕被看做以退为进,也不牵强。
“所以,还是不喜欢是吗?”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
聂蕊追问不休,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还是你已经心有所属?”
“我并未钟情于任何人,今夜实在与友人有约,难以推却。”
谢云晗斟了杯酒,入口瞬间微微皱眉,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寡淡无味的酒,浅尝之后便放下了杯盏。
“那你就留我一人?”聂蕊道:“既是一起来的齐阳,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你是公主,身边哪里会缺了人,”谢云晗神色平静:“况且,我来齐阳不是公主下的令么?”
确实,谢云晗来齐阳是原身下的令,在520给的剧情里,可以说是被强行打包着带来的。只是真的如此吗?要是他不愿意来,以原身这种生气都给自己找梯子下的人,真的勉强得了他吗?
可感情哪分尊卑尊卑,总是胁迫谢云晗的聂蕊,也是被妥协的。大抵是谁先喜欢上谁,那人好像就有了拒绝和摧毁那人的权利。
想到他那早已定好的席面,以及已经收拾妥当的别院。聂蕊微微歪头,盯着谢云晗眉间那不甚明显的褶皱,忽然笑了。
她觉得谢云晗这人与她极为相似。
分明是顺势而为,到头来却成了迫不得已,当真随心所欲得毫无道理。巧的是,她也喜欢这种不讲道理。
“我不管,我说你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谢云晗想到午后收到的那封信,抬头望了眼明月,站起身来:“是我不该,可这是早些日子就定好的事,不好失约。等我回来给你带花灯好不好?”
聂蕊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谁稀罕花灯?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府里陪我!”
“公主,天色已晚,您先回府吧。”
谢云晗微微垂眸,浅笑的面容透着几分刻意的疏离:“若觉府中太过清静,多带些护卫去猜灯谜也无不可。”
“人多嘈杂,切莫走失。”
这话落下,死一般的沉静。
太狠了,520不敢吭声。
“不管如何,你都不会喜欢我是吗?”聂蕊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而就在长身玉立的公子开口时,她又抢先道:“谢云晗,你想好了再说。”
她声音颤抖,言辞间神情竟透着一股决然的狠劲,好像只要谢云晗否定,她就从此不会在纠缠似的。
这般场景已经历经多次,谢云晗早已司空见惯。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后,他微微点头:“我同公主,唯有兄妹之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