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着扇子冷声对着李鱼道:“我不管你心里想得什么,若是影响了我的这单生意?哼……你最好警醒着些,晏奴要是再出岔子,阁里的那些整治人的法子,你大可都尝尝!”
“是是,妈妈您放心,昨日是奴疏忽了,该打该打。”李鱼打了寒颤忙朝脸上打了几巴掌,他讨好笑着:“您放心,奴再不会犯了。要是再出岔子,奴自个儿都饶不了自个儿。”
“说的倒是好听,记得给晏奴熬药。”花娘斜他一眼这才离去。
“是。”
李鱼恨恨抓着手里的药包,看着床上眉头紧蹙的晏朔,牙都要咬碎。只要有晏奴在,哪怕明明不是他的错,每次挨罚的都是他。哪怕他再听话,还是比不得他。在云姑那儿是这样,在花娘这儿,也是这样。
“水,水……”
罢了,也就在忍他这两日,晏朔闭着眼哑着嗓子要水。李鱼撇撇嘴只当没听见,拿着药包出门熬药去了。
夜半,李鱼强忍着困意瞪着一双眼紧紧盯着床上的人。他今日来来回回地跑了一天的腿,早就累得不行了。可因挨了花娘的训又不敢睡太熟,怕晏朔再出什么事端。打了个哈欠,眼皮愈来愈沉重。他眯着眼,恍恍惚惚又瞧了瞧,只见床上的人吸平稳一动不动,像是睡死了,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眼皮越来越沉,李鱼揉了揉眼。这人还烧着,脚还不利索,又和自己离得这么近。加上前院有人把守,想来不会有事……不多时再也支撑不住睡意,渐渐合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有人道,“李鱼。”
“李鱼?”
鼾声未停,久久无人应答。
月光顺着没关严实的窗口溜了进来,趁着微薄的银光,足以看清室内的布置。
晏朔用手肘撑着床铺缓缓坐起身,垂眸望向在他床脚打地铺的李鱼,再次出声:“李鱼,能帮我倒杯水吗?”
无人应答,睡得很沉。
晏朔又默默等了片刻,依旧毫无动静。他这才蹒跚着下了床,小心避过床边的李鱼,一步步挪到门前。
木门被拉开,哪怕动作再小心,可老旧的木门在这安静的夜里,还是发出‘吱呀’一声响,在这间连呼吸都显得吵闹的屋子里,显得刺耳。
晏朔眉目沉静地站在原地,几息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李鱼仍侧对着他床铺的方向睡着,鼾声依旧。
见此,他走出房门。
此时倒真是要感谢些花娘,单独给他安排了小院子。不然就算李鱼睡着,他怕是也难以离开。前院这会儿正是热闹,阁里做活的要么休息了要么大都在前院伺候。这地方偏得很,小心些应不会遇到人。
晏朔掩上院门,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脚踝处的扭伤虽上药包扎过,但还是肿胀着使不上力。没走多远便出了一头冷汗,晏朔紧抿着唇加快步伐,不料身形一个不稳往地上跌去。
这下要是摔了,怕是再难走了。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胳膊被一只铁般的手掌拽住。
站稳后晏朔浑身僵住,一时不敢动作。只见扶他的人,身形极为高状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像是一头潜伏在夜色里的熊。正当他以为是阁里的打手时,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浓郁的酒嗝嘟囔道:“不对,你不是小春娘!小春娘呢?”
“你见到小春娘没有?”
“小春娘在那边。”晏朔竭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指了指身后。
那人信了,再次打了个酒嗝后转过身,嘴里反复嘟囔着小春娘,摇摇晃晃朝后走去。
见此,晏朔松了口气。想来是阁里的客人,转到后院来了,他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今晚的星子很亮,晏朔凭着印象找到了通往后门的小路。因为少有人来小路杂草丛生,再加上脚踝上的扭伤,他走得磕磕绊绊。
这会约莫寅时,前院喧嚣暂歇。唯有旁边的杂草丛里时而传来的虫鸣,算得上是吵闹。
她今日会去城外的木棉花林,这是晏朔这两日费力折腾自己,换来的机会。他须试一试,至于到底要试些什么,晏朔也说不清楚。
并不长的小路,晏朔走了好久才到头。他目光在那厚实上的门上,停了几瞬,看向旁边一个隐秘泥掺着干草堵着的狗洞,这是幼时晏朔发现的地方。
后门少有人来加上墙根处生了草挡着,若不爬下来细瞧几乎不会被发现。
他蹲下身子把干草掏出来后又把洞挖大了些,费劲爬出去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扶着墙朝城门口走。
天色昏沉已有摆早食的摊子支起,蹒跚的步伐引来零星的注目。
晏朔舔舔稍显干燥的嘴唇只盯着前方,眼里是他没发现的执拗。
她会带他走的吧?会的吧?她几日前还出言帮他,那么心软善良和传言里的半点不相干。而且,她应是记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