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起身走过去一看,案间摊开一副画卷,画中画的是雪中流民图,瞧起来栩栩如生。她看着不由得想起那日雪中的母子,手指处伤口似乎又细细密密疼了起来。
“你画这些,有人买吗?”
温珙道:“有人。”
他犹豫一下,想要多说些话,便接着道:“不论画什么,都有人买的。便是不买,也是有用的。”
画下来不论有没有人买,只要保存得当,便能一直流传下去。有时文字太过单薄冰冷,这些画便是文字的补充,一眼看过去便是无比直观。
好像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李婳从画上收回视线,开始观察起这个小屋来。
院外风雪飘飘,呼啸的北风伴着细微的炭火燃烧声催人入睡。摇了摇头赶去困意,李婳开始没话找话:“你阿爹是太傅?”
温珙:“嗯。”
“那你怎么不做官,偏偏画画?”
温珙开始整理那些字画,坦诚道:“温家不缺官员,有人去赚雅名也是好的。”
系统却道:【有些家族会为小辈培养美名给以后仕途做铺垫,他才二十多岁,未来说不定会进官场】
李婳不能否认998说的话有道理,她的目光落到画师身上,暗暗想象着他穿青衣朱袍在路上跟人虚与委蛇的模样。
不过他这个性子怕是也不会何人搞关系,说不定还未被人联合排除在圈子之外。
啪得一声,她合上了两只手做出祈祷姿势。
面对温珙投来的疑惑目光,她哼了下,答道:“我在祈祷你千万别去当官,别和白枕抢官做。”
白枕是书中定好的要走仕途的男主,为官为民也是他的心愿,李婳要祝也祝他步步高升长命百岁。而温珙是画师,无心官场,只好盼着他一辈子逍遥山水啦。
李婳嘴角忽地扬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这幅场景落在温珙眼中便是她在为自家哥哥开心,他握着狼毫的手背霎时青筋浮现,似有再捏碎一根毛笔的架势。
“好,”他琥珀色的眼珠子注视着李婳,答应道,“我不和他抢官。”
稍显退让的话瞬间令她有些歉疚,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火了,犹豫着又道:“你当不当管与我何干,我才懒得管。”
她扣着自己披风的毛边,突然想起来猫儿的事问道:“那只猫是怎么来的?”
温珙道:“前几日自己跑进院子里的,我便喂了些吃食。”
他没有说谎的必要,李婳心想或许只是只和大麦长得相似的猫罢了也没有纠结,坐到椅子上手撑着耳朵听风雪声。
风声忽大忽小,飞雪落在屋檐地面不时发出细微的碎玉声,李婳听着忽地又起了困意,一时不察却是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黑沉沉的梦中突然破开一道光,她梦到了在李府中的新年,样式漂亮的灯笼挂在房檐下,人们穿着鲜亮衣裳谈笑。忽地又到了街道上,月亮弯弯的一钩,月下是车马不停的热闹,空中漫着香气熏得游人面颊通红带有醉意,嬉笑着看鱼龙游动。
是蓬莱仙境一般的场景。
也不知道今年新春会是什么模样?
她模模糊糊似乎要清醒过来,听见了明心阻拦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这里不能进去!”
北风似乎吹得更为猛烈破开了房门,暖融融的房间中灌进了一阵冷风彻底叫醒了李婳。
她睁眼,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穿着常服,腰间布带勾勒出猿背蜂腰的身型轮廓,他腰杆挺直无声显出威严之感。额间帮着条黑色抹额,英挺的眉宇间带着些许刺破霜雪的锐利往屋内看来。
突然间李婳眼前一花,被温珙的背影挡住。
温珙问道:“韩大人有何贵干?”
韩宴不客气的往屋里走,带着满身寒气闯进了暖和的房子,他答道:“我的猫不见了,我来找猫。”
李婳瞬间想到了大麦。
还真是韩宴的猫跑丢了。
“近日是有只猫儿来此,明心。”温珙吩咐明心去把大麦抱过来,整个人依旧挡在李婳面前。
猫儿见了韩宴扬声叫了几声,看样子还有些得意洋洋。
韩宴将猫抱在怀里,“多谢温公子照看。”
温珙颔首,不咸不淡的应了下来。
猫找到了却不见韩宴离开,他突然出声道:“我闻白梦长的妹妹近日到此,不知温公子可见过?”
温珙蹙眉,刚想回答却听屋外又传来一男声道:“见过的韩将军,见过的。”
李婳想探头出去看,可由于韩宴在场生生止住了动作。
这人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