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这下没在停留,径直往那地方走去。
“停,停。”
极轻极轻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害怕被别人知道,草丛里的人选择自己出现。
少年身穿白色锦缎衣裳,脖间长命锁摇摇晃晃,其余配饰也颇为惹眼。本该是素净装扮却因为穿金带玉而显得繁复华贵。
唯一的缺点便是他头发稍乱,显得有些潦草。
这谢逢春,怎么偏喜欢往人少的犄角旮瘩里钻?
疑惑在脑中一闪而过,但或许只是人家的小癖好。
“你怎么在这儿?”
本来目光闪烁的小少爷这下跳起,指着自己道:“我怎么不能在,我就喜欢在这!”
语气挺暴,可惜因为顾忌着屋内的人,故而声音极小,显得有些滑稽。
这人明显是偷偷跟过来的,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疑惑刚出现,谢青便拽拽她的袖子,道:“我见哥哥半夜出府觉得好玩就偷偷跟着他,想不到他半夜见别人,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李婳指着自己,装傻充愣道:“我?我也是偷偷跟着的,不知道啊。”
“你少来了,我知道你知道,不说就不说嘛。”
李婳笑眯眯,“好的。”
“你!” 谢青扬高声音,在李婳提醒下又降低了语调。“你知道吗,我哥哥和沈家的大姑娘订婚了。”
沈家的大姑娘……
[沈傲君]
沈素君的姐姐。
可是,可是不是沈素君对谢白有意吗,怎么又变成沈傲君和人订婚了。
那李婙怎么办……
脑中顿时乱成一团,连别人的呼唤都听不见了。
“婳婳,回去吧。”
微凉的手牵住李婳的手,从屋里出来的李婙把她带回马车上。
马车上,看着闭目养神的李婙,李婳问道:“二姐姐,你……”
“我有些累了,明天再说吧。”
她脸色确实不好,也不知道那谢白说了什么能把人气成这样。
李婳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帮他们见面了。
待到次日,李婳大清早便跑去找李婙问昨晚情况。
李婙将事情如实告知,而后长叹一声,伸手逗弄着庭中的石榴翠叶,低声道:“我知道他有难处,身不由己,我不怪他。可着也并不代表我非要贴上去,我是庶女,可也不贱。”
“他无法反抗父母之命,凭什么要我为了他拼命?又想当孝子贤孙,又想找个喜欢的长相厮守……哪有这么美的事。”
李婙声音带着些讽刺,“他说要我嫁过去当妾,保证对我一心一意。我问他,他用什么保证,他说用命。
可我不敢,他若失言我总不能真杀了他。所以我拒绝了。”
石榴叶子上下摇晃,有时叶片点在李婙衣衫上,好似在附和她说的话。
李婙仍未说完,“后来他又说可以和我一同私奔,彼此抛弃身份。”
“我确实想过赞同,可是,” 她嗓音似乎柔和了些,但只是片刻,很快便恢复成刚才的样子。“可是我不敢,我怕我会成为婞娘。届时举目无亲,我该如何自保呢?”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婳有些恍惚,想到了婞娘的遭遇,她不能保证任何人不会和婞娘的一样。
她不是李婙,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也不能置喙李婙的决定。
李婳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听了。
摆弄着石榴叶子的停了下来,李婙掩唇轻笑,“是我过于胆小,否则说不定我与他也能是对佳话。
只是,我不敢赌。”
她与他的感情止步于此,可是之后呢?
李婳转而问了个问题,“那你以后,是要听爹娘的还是自己再找?”
五月已是榴花似火,星星点点在深浅翠色间燃着。一派美景中,李婙出声道:“我不想。我不想同婞娘那般受苦,所以我害怕了,不敢和谢伯序跑。
可光是昨夜又能怎样?日后我或许还是会遇难。天下女子凡嫁人者多是命不由己,无论嫁的是谁。”
李婙揉碎了一朵石榴花,红色汁水染了她的指腹,被她平静擦去。
“我是个极为胆小自私的人,我做不到生生坏了性命。所以我会求夫人,哪怕是当姑子日夜为李家诵经祈福,只要不嫁人就是了。”
晕乎乎走出李婙住处,李婳没忍住回看一眼,见满片映目玲琅,经年愈傲。
庭内榴花无果,却照长明。
[别思考了,空间内收到任务可能失败的警报,估计是温珙要走了]
把他忘了!
李婳这下没时间惆怅了,连忙转身往前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