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温确有些惊讶,她石在人看着年纪小但啥活儿都能干,“那你怎么想到在这里工作呢?家里人不会舍不得吗?”
像他那么大的男孩,估计都在家被娇生惯养着,很少有年轻人能吃这样的苦。
石在人坦诚:“因为我笨,考公根本考不赢他们,这个岗位没什么人报考,有手就行。”
都是为了那口铁饭碗啊……
想到什么,石在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来的第一天我就想辞职了。”
“是因为环境太差了吗?”
温确表示理解,这里的厕所是旱厕,洗澡还要自己烧水,有种原始生活的感觉。
“不是。”石在人摇摇头,指着远方高高的灯塔,“是因为晚上去灯塔值班,要爬一百五十层阶梯,太恐怖了,上上下下的腿都要断了。”
去过两次的温确:“是的……”
石在人:“不过后来老大怕我跑路了,干脆免了我每天晚上的轮班,我就再也没上去过了。”
提到李泱,温确问他:“那你们老大现在在哪呢?我找他有点儿事。”
石在人同情地看着她:“在灯塔,祝你好运。”
……
的确,温确腿都要断了。
爬到终点时她吐出一口幽怨的气,站在阳台吹了一会风。灯塔每隔十五秒会闪两次灯,明灭闪动的灯光会更容易引起附近船只的注意。
直到闪第八次灯时,她敲响了李泱的房间门。
但房间迟迟没有动静,温确有些担心,这个点李泱会不会已经睡着了。她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打道回府,一边轻轻敲响着最后一次门。
门被推开,掺着一丝热气。李泱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下一秒看着温确站在门口,原本倚在门框的身子立马站得笔直,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喜。
温确朝他笑了笑:“晚上好呀。”
李泱把门再拉开一点,侧着身子让她进去。
温确摇摇头:“就在这里说吧。”
李泱神色一暗,走出来将门合上了。门外走廊上的光线有些昏暗,他看见女人手里拿了个东西。
温确把刀递给他:“这是你的吧?”
李泱接过,这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
昨夜他在温确房间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听见里面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才离开的,也许是起身时小刀从口袋里滑落。
“谢谢。”
李泱的手掌又宽又大,小刀握在他手上就像一个精致的玩具。他大拇指一弹,刀从鞘里轻轻抽出,亮出的刀光阴冷地闪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得温确微微失神,随即道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昨晚一个人有点害怕,谢谢你在我门口守了那么久,给您添麻烦了。”
醒来后温确觉得自己昨夜有些任性,她从不是一个轻易示弱的人,即便遇到再多难处也很少开口向人求助。可昨夜……
想到昨晚害怕失眠,自己竟然想要男人留下来陪陪她,而李泱就真的在她屋外守了一晚。但这样的行为真的好吗?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些暧昧?
思绪混乱,就像一团随手扔进盒子里的耳机线,解不开,理不清。温确觉得她对李泱偶尔的依赖有些危险,下意识拉开距离。
李泱捕捉到了女人情绪的变化和疏离,如鲠在喉,脑里复盘自己这两天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开心了。
李泱:“你不麻烦。”
她什么都好,声音好听,做事周全,特别有礼貌。可李泱最讨厌的就是她对自己说“谢谢您”、“添麻烦了”这类话,温确对他过于的分寸感让他很失落。
明明他们都认识那么久了,她很快就和岛上的居民打成一片,连对最难搞的文奶奶都比对他亲近。偶尔李泱觉得她对自己终于没有那么多距离感时,下一秒温确就会在他们之间竖起一条清楚的边界线。
见男人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客套话,温确有些受宠若惊,正想道谢时突然看见掉灰的墙上有几只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爬,有点像蟑螂,但比蟑螂大很多,长了一圈触角。
眼看着这只虫子竟然会飞,坚硬的甲壳变成翅膀向温确这边飞来,温确惊呼一声,身手极快地往另一半闪过去。
这是近岸水虱,岛上常见的虫子,越靠近海岸越多。但温确没见过被吓得到处躲,下一秒,他被男人护进宽厚的怀抱中。
“别怕。”
李泱把虫子赶走,他一手挡住温确的脸,一手挥着到处飞的虫子。突然,他的胳膊肘撞到了温确的腰间处,但李泱没有感觉到她腰身的柔软,只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硬东西。
下一秒,温确衣服口袋里的小盒子被碰了出来,掉在俩人的中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泱低头一看,是一个蓝色的盒子,中间有两个大字
——超薄
目光再往下移,盒子下面还有一条醒目的广告语
——大胆发射,挡得住!
空气在三十几度的湿热天气中瞬间凝固成冰,温确连呼吸都停滞了,而她的内心在疯狂咆哮
——周棠,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