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确以为李泱受伤了,只见男人从兜里掏出个毛球放在桌子上。
小野猪从口袋里出来重见天日后看见那双罪恶的手,一直哼哼不停,骂得可难听了。
“安静点。”李泱手指戳了戳它,男人的气压有些强让它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于是它识趣地闭嘴了。
小野猪是深褐色的,可它的身上沾满了绿油油的东西,温确问:“这是什么?”
李泱:“透骨草。”
这玩意儿开得满山都是,却是一味常用的药材,消肿止痛的。当时身上没有处理伤口的药,只能拿这玩意凑合一下。
现在李泱带上一次性手套轻轻地将小猪身上的草药清理干净,他的动作很温柔,眉眼中卸下了平日的冷漠。
不愧是当爸爸的人。
而小猪也意识到这个人是在帮助它,于是干脆趴在桌子上任它处置。
温确感叹:“它心可真大啊,一点儿也不防备人。”
“嗯。”李泱重新给它包扎好了伤口,“我们与野生动物的关系本来就不差,大家这些年都和平共处各自守着各自的领域。”
说着,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旁边打瞌睡的罗斯,罗斯被吓得一激灵。见李泱来医务室是为了帮小猪处理伤口,而不是帮他看看屁股,他问:
“所以叫我一起过来是干嘛呢?”
李泱收好绷带,把睡着的小野猪递给他:“交给你了。”
罗斯:“what?!”
李泱:“明天早上把它送回去。”
想到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罗斯恐惧地摇摇头。
李泱轻描淡写地说:“你把它放在后山入口,它自己找得到回家。还是说,你想违背上帝的命令?”
这一次,罗斯的头摇得更猛烈了。胖胖的他抱着小小的猪大气不敢出,谁能想到半天前这小家伙还是自己的食物,现在却得好好保护它不能有一丝闪失。
李泱手上一空,温确眼尖地发现男人的手心有干透了的血块,她窝住他的手腕,急切道:
“您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疼不疼……”
女孩在他的手心呼出了温热的气,吹得他心尖都在发痒。温确不由分说地拿起酒精,轻轻帮他处理起伤口。
灯光下她漂亮的眉毛拧成一条线,李泱想抬手抚平她的眉头。女人埋着脑袋帮他包扎,动作仔细又温柔,生怕弄疼了他。
“是不是很疼呀?”女人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是说不出的心疼。
李泱看着她的眼睛出了神,下一秒又听见她继续问:“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呢?”
她说着,拿起绷带围着他绕了一圈企图检查伤口。
罗斯打了个哈欠:“屁股,他屁股肯定也受伤了。”
他们刚刚从陡坡上坐着滑下来,那地方那么粗糙,屁股肯定磨坏了。
反正他的屁股很疼,只不过没人在意他。
李泱:“……”
男人的脸爆红,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害羞。手里突然被塞了酒精和棉签,身边的小女人唯唯诺诺地说:
“……那还是您自己处理吧,我回避一下。”
说完,她仓皇而逃。
……
罗斯已经不在了,李泱一个人从医务室出来,只见温确撑着脑袋坐在路边打瞌睡,乖得很。
像一只乖乖等着主人的小猫咪。
他心都要被萌化了。
小时候李泱在家养了一只小猫咪,后来堂弟也看上了吵着要,在大人面前扮可怜。他的爸爸妈妈就背着他把小猫咪送人,这件事过后他和父母的话越来越少,行同路人。
温确眼睛都要合上了,感觉到身边站了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李泱问她:“我不是让你回去睡觉吗?”
温确懵懵的:“您什么时候说的?”
见她忘记了,李泱提醒:“我去后山之前,不是让你乖乖回去睡觉吗?”
噢,她想起来了,但是……
“我很担心你呀,回去也睡不着。”
男人似乎生气了,一直没说话,温确不安地扯着衣角:
“我也很想帮帮你嘛。”
——就像你总是在我危难时刻出现那样,救我于水火。我也想对你伸一次手,哪怕知道呆在这里这里很危险。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李泱说话的语气带着些撒娇。
更没发现,男人在她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不行了。李泱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幸福的泡泡,他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实际早已与内心脱轨,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兴奋地想尖叫。
他在狂喜,可长久以来养成的沉闷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他的情绪。
温确岔开了话题,她狡黠一笑:“您刚刚也没有真的想把他赶走吧?”
李泱回过神:“对。”
台风对海面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现在的船只在海上很难行驶,罗斯孤身一人回到邮轮无非就是等死。
即便他没有义务管国外的人,但是生命是值得敬畏的,无论是罗斯的生命,还是野生动物的生命。
他接手岛上的事务后才知道管理人员有多难,年纪轻轻,到处都有反对的声音,所以必要的时候他会做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让人害怕然后顺从。
不过……
李泱看着身边的女孩,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深情,而温确累了一天,此时眼皮都在抗议并没有发现。
不过,幸好她能够懂他。
懂他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