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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辩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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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到了。”

兰寺卿敲了敲桌案,声音不高,却令堂内瞬间静了下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一众官员:“诸位,今日既是三司会审的首日,就请白祭酒和俞侍郎先提疑点,本官与镇北王会一一解答。”

这个案子原本就是大理寺主审,由他来主持也不算逾矩。

白暨闻言,微微颔首,拂袖起身。他捻了捻袖袍,缓缓说道:“既然兰大人如此坦诚,那下官便斗胆先提一问。密信一案,白某以为,这封信件既未及时公开,何以证明其真伪?”

此言一出,堂内诸官频频点头。

俞朔更是紧接着起身附和:“正是。刑部并非质疑大理寺与北境的稽查能力,而是认为,若此信果真重要,理应在发现时即呈交朝廷。如今拖延至今,难免令人疑窦丛生。”

既然是镇北王和皇帝亲手设下的局,自然就不可能容许再这样要紧的地方留下破绽。

故而,那信实是不会被人瞧出漏洞来的。

可镇北王偏生不愿让白暨得手的这般容易。

镇北王冷笑一声,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发出一声低响。

他冷声开口:“北境军情向来以速战速决为上。密信迟迟未公布,乃因其中牵涉未能公开的机密。俞侍郎若有疑虑,不如亲赴北境,请求将军营之秘尽数公示?”

此言杀机毕现,顿时令堂内空气一滞。

其实镇北王本不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但奈何偏白暨和俞侍郎这样的人,就应该是有这样的性子才好对付些。

如此这般,他才不得已伪装几分。

俞朔脸色微微一僵,却强撑着说道:“镇北王此言虽重,但刑部职责所在,务必厘清疑点,方能平息民心。

兰寺卿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俞侍郎这‘民心’二字说得好听。密信既由北境和王爷稽查,所有核验早已公文备档,试问三司各处,哪一份文书不是白纸黑字?莫非,侍郎大人质疑王爷和诸位官员皆为草率之辈?”

俞朔语塞,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尚未答话。

好巧不巧,那刑部尚书近来因为身子抱恙告了假,若不是因着忽然出了这个变故,今日的三司会审本轮不到他。

他只是个侍郎,在刑部能接触的文书案子本就有限,可偏生又是他来,当然也幸好是他来……

对面这样几番为难,白暨若是一个人…..怕是要被压在地板上摩擦的。

那被认为会被“摩擦”的白暨却在一旁轻笑一声,缓缓起身拱手:“兰大人勿恼,俞侍郎不过是为公议事,哪敢质疑各位稽查的用心?”

“只是此案牵涉甚广,难免一叶障目。若真无疑,何不将密信再交由国子监核验一番,以解朝臣心中疑虑?”

此言一出,俞朔与刑部一派顿时露出赞同之色,而堂中部分官员也微微点头,似乎对白暨此言十分支持。

见此,镇北王眉头轻轻一跳,冷笑未改,却未立刻出言,而是示意兰寺卿先开口。

这头的兰寺卿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击桌案,语气平静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白祭酒一片公心,本官自然明白。不过,国子监虽主校阅,但密信所涉军机重务,非一般文案可比。即便祭酒一意查阅,又如何保全北境将士性命与防线之密?这道理,只怕祭酒心中也有几分顾忌。”

他说着,眼神似笑非笑地扫过白暨,却未等他答话,便继续道:“朝廷事无巨细皆需斟酌,如祭酒所言,为天下疑虑,倒也不是不能商议。不过,密信既属机密,仅以核案为由便擅动军中事务,恐怕将士们难以心安。”

此话一出,堂内众臣闻言,又纷纷点头应和。

朝堂之上的辩论,谁说谁有理。

一些两边都不愿意得罪的官员,可也正好就抓住了这个空子,拿捏的一副好姿态。

对此,兰寺卿是见怪不怪了。

沉甸甸的大道理压下来,白暨却依旧神色不改,他只微微一拱手,语气从容:“兰大人所虑,自是国之重事。然此案既涉军机,便更需谨慎分辨。若任由疑点模糊,既害将士军心,更难平天下议论。不若设立限度,下官仅观案情所涉部分,其余密事皆由王爷自行遮蔽。如此,既护军机,又不失公平。”

不愧是先太傅白忡之子,他这话说的公正,全然像是真真为了大义、为了天下。

但镇北王清楚,白暨眼下这有两条路可走。

一,对这些“证据”动手脚,救下程筑。

二,原封不动的物归原主,老老实实的查验,然后想法子潜入大理寺,杀人灭口。

思及此处,镇北王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白祭酒,这话说得轻巧。若你真在意天下议论,不如亲赴北境,看看将士们每日刀锋过颈,是否也在意你这所谓‘公平’?”

戏台子搭好了,他自然也要做好腔调才是。

当一回憨厚老实四肢发达的将领,总好比早露锋芒。

也亏得他原先不常在京城呆着,没给白暨这些公子哥一个了解他的契机。

白暨毫不避让地与镇北王对视,语气依旧沉稳:“王爷言重了。下官并非不信北境将士忠勇,只是这密信既关案情,三司会审之地便是查清真相之所。”

“若朝廷为此案付出,将士为军务牺牲,又何须彼此隔绝?况且,王爷若真心守护将士,当不会吝于这点查阅。”

此言一出,堂内又顿时鸦雀无声,不少心思深些的官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皆是心思复杂。

白暨说到底只是国子监祭酒,五品小官,胆敢与镇北王这个一品亲王对峙。

他手里究竟攥着什么东西?

能让一品亲王和三品寺卿忌惮至此?

大概是都想到了这处,人群中几个臣子瞧着白暨的眼神愈发幽深起来。

这头的兰寺卿瞥了镇北王一眼,见他脸色微沉,却未立刻出言,便轻叹一声,似是无奈道:“祭酒所言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既然涉及军机,必然要有保密之策。若真要查阅,是否可限定人数?由祭酒一人入内查阅,与王爷共同核对。如此,也算互不妨碍。”

他这话说得很是中肯,若叫别的人听来,倒真像是劝和的一般。

不过嘛,这戏要做足,却也不能做的太过,免得让人发现不对劲,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一侧的镇北王闻言,目光冷厉地扫过兰寺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淡淡道:“既然兰大人如此提议,本王无意阻拦。但祭酒需记住,若真有一字泄露,本王断不会轻饶。”

既然上了钩,至于到时候怎么泄漏、有没有泄漏,总归也不会是白暨说了算。

下头的白暨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拱手一笑,神色间竟透着几分隐隐的从容:“下官自当谨记。”

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们各有各的谋划,眼下都暂时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再争执半分。

见此,兰寺卿侧头去命令着一旁的小吏:“既如此,传人将密信取来。王爷与白祭酒,共查一观。”

如此这般,才是好容易归于平和。

可惜堂内气氛依旧紧绷,不得片刻容缓。

众臣目光在几人之间徘徊,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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