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白祭酒脸色微变。
是啊,那药材虽不算无人听闻,皇后拿来安胎,也不足为奇,可安胎的药千千万,白祭酒是从何处晓得皇后用的宁息草作为安胎药的?
若说是兰寺卿这类因查案时常来往宫城的官员也就罢了,可白祭酒只是任职于太学监,同宫内八杆子打不着关系,他是如何知道?又如何这般信誓旦旦的出言质问的?
白祭酒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阮如安会如此直接反击。他犹豫片刻,正欲再作辩驳,却听得穆靖南轻笑一声。
“白暨,方才皇后所言可曾听清?”
穆靖南语气虽轻,却带着一股令人不敢忽视的威严。
他缓缓抬眸,视线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穿透白祭酒的心防,“你既言宁息草为皇后宫中特供,可又如此笃定地知晓其中详情。倒不如,给朕好好解释解释,你从何得知这宁息草的来历和去向?”
白祭酒心头一颤,似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
他冷汗直冒,虽极力想掩饰,却难掩眼中的一丝慌乱。
除了白昭仪以外,他宫里是有眼线,这倒也不是不能稍加辩解。
可偏生这事儿才发生不到几日,正也还是罢朝休假的时候,便是再如何通书信,按着常理来说,他也不该以这般快的速度便晓得听闻了内情。
怎么解释都不对,白祭酒沉思片刻,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低下头道:“陛下,微臣不过是听闻宫中流言,才对贤妃娘娘的病情多有关注……”
“流言?”穆靖南微微眯眼,目光冰冷,“一个‘流言’便让你堂堂太学监祭酒如此断言,甚至怀疑皇后?白祭酒,你倒是让朕好好开了眼界。”
话音落下,殿内顿时一片死寂,白祭酒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冷汗从额间悄然滑下。
若再不能为自己的言行找到恰当的理由,恐怕难以逃脱眼前的责罚。
谁想就在这时,穆靖南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却带着一丝更深的威胁意味:“既然你如此关心贤妃的病情,不妨与你兰寺卿一同彻查此案。若再无进展……白祭酒,朕希望你有个交代。”
一侧的兰寺卿听了这话,眉头紧锁,正欲再上前劝阻,却见帝王一番神情冷冷淡淡。
也罢也罢,皇帝下了定论,且显然是在没有纠缠于此事的意思,此事自然就没了更改。
今日闹这一遭,不过是为了皇后清名得证,其余都不算要紧的。
他心头这样想着,一边的几个皇亲国戚更都是见怪不怪,他们认命的接连行礼告退,心头开始构思着如何继续传扬……哦不,是阐述并“宣传”帝后情深的事实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宫城里头那些个谣言,也会彻底没了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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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后,殿内唯留下阮如安穆靖南两人。
穆靖南近来是腻歪惯了,一见没了人,他又紧赶慢赶贴到阮如安这边来,像是觉得在龙椅上亲近不方便,他索性将人横抱起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和衣躺在一侧。
这青天白日的,眼见势头不对,阮如安挣扎着想起身的,却被穆靖南牢牢按住。
这床帐子一层层放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阮如安面颊微红。
她轻轻抬手,推了推穆靖南的胸膛,娇嗔道:“阿南,你怎的还能这般……不务正事?”
穆靖南见她羞涩模样,心底那股痒意愈发浓烈。他也不放手,反而更加靠近她,声线中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正事已了,眼下无人打扰,若不好好享受这清闲时光,岂不浪费?”
阮如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上稍稍挣扎了一下,见拗不过穆靖南,只得半真半假地嗔道:“你这人,当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穆靖南笑着握紧她的手,凑近耳边低声道:“安安,我这心里啊,只有你……自然也就都是那些人间极乐之事。”
阮如安听着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耳根不觉一热,身子微微发软,忍不住低声道:“你这般胡闹,当真是……唉。”
穆靖南见她如此模样,心下更加欢喜。他一边轻柔地抚着她的手,一边笑道:“安安怎的不问我为何要让兰寺卿与白祭酒一同查案?”
要说这几日跟着穆靖南处置朝中事,阮如安也算是摸出了一些个穆靖南制衡朝局的手段。
故而听罢,阮如安想也没想,抬眸看了他一眼,柔声道:“白暨向来小心避事,如今却参了这等麻烦事,你不过是要让他自露破绽。如此这般,朝中那些暗潮也好随他一道浮出了水面咯。”
穆靖南一听,眼中的笑意越发深沉,轻声道:“果然,还是安安最懂我。”
话罢,他忽然将她的手再度往腹间拉,阮如安微微一惊,忍不住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嗔道:“你……又做什么?”
穆靖南轻笑,眼底溢满宠溺,低声在她耳边道:“自然是与你同享些欢愉之事。你这手啊,怕是要劳累些了。”
听罢,阮如安无奈地闭上眼,心中暗暗叹息,那纤手略略上下拂动,且看着那红晕似火,一起攀上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