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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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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们报仇?

成之染反复在心头叩问,心中却茫茫如雪幕,寻不到荒原上一丝回声。

唯有苏兰猗猩红含泪的眸光刺来,城门外咬牙切齿的诅咒格外清晰。

父子成仇,兄弟阋墙,家门多怨,永世不宁……

案头玉勾云纹灯倏忽爆了个灯花,映得成之染眉眼之间明暗交杂。她不由得抓紧了徐崇朝的手,声音混着苦涩的滋味:“我与桃符之间,终究该有个了断。”

徐崇朝将铜钱按在案上,扭过了她的目光,道:“你掷出这枚铜钱之时,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成之染忍不住掩面,听由对方将她拥入怀中。胸膛暖意透过锦衣,化开她眉间霜雪。

“你能听到么?”徐崇朝让她贴近心口,心跳声混着更漏斑驳。

良久,胸口传来成之染闷闷的声音:“慕容颂派他的将军做使臣,不过是来探看我朝虚实罢了。如此强邻虎视眈眈,朝廷不能在此时生变。谢鸾许是以为我怯懦,可是我……”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哽咽不能言。

徐崇朝收紧了手臂,听着外间呼啸北风声,眸光落在窗边梅瓶上,瓶中的梅枝早已枯死,雪光从窗纱透入,映得那枯瓣沟壑嶙峋。半晌,他问道:“只是因为慕容氏而已?”

怀中人一言不发,屋子里安静得发慌,她几番欲说还休,终于从他怀中撑坐起身,再次抓起了那枚铜钱。

寒风卷着雪簇扑打着窗棂,烛光也为之一颤。

成之染将铜钱掷出,金光撞在灯座上,骨碌碌滚进炭盆里。

银霜炭烧得通红,灼人的热气让她眼眸酸涩。然而她到底看清了,那铜钱安安稳稳地落着,穿孔上方有一个“土”字,与穿孔相连,恰是个“吉”字。

是背面。

成之染伸手去拿,半路被徐崇朝拽住,她扭头看他,眸中难得溢出一丝释然:“桃符虽所行失道,未必便因此倾覆社稷……”

然而那光亮转瞬即逝,徐崇朝听到她说道:“可我不愿再见他。”

“你……”徐崇朝怔然。

“让我再想想,”成之染盯着炭盆里的铜钱,喃喃道,“让我再好好想想……”

————

永宁元年岁首,风雪格外绵密,即使是从云中城远道而来的晋使,也哆哆嗦嗦地揣着手炉窝在馆驿里。

请神容易送神难。大鸿胪愁眉不展,这行人仿佛要在金陵扎根,眼见得过了正旦元会,竟迟迟没有想要告辞的意思。

人日恰逢新生皇子的满月礼,丘穆陵折古不知从哪里听闻消息,执意要入宫为皇子庆贺。

大鸿胪将此事禀报成昭远,原以为皇帝会拒绝,可成昭远有几分浑不在意,道:“这有何妨?”

丘穆棱折古如愿以偿。

满月礼设在太极东堂,殿中新换了飘飘幔帐,以金丝织就的婴戏图随风鼓荡,轻轻从皇子襁褓上方掠过。

宗正将云纹漆案高高举过头顶,虽从晋使席位前走过,丘穆陵折古却看不到漆案所呈何物。直到玉阶之上的皇帝将银链提起,众人才看清,那是一枚双福捧寿长命锁,巧工铸成银鼎的形制,随锁链晃动而闪闪发光。

“朕为皇长子赐名曰‘朗’。”成昭远将长命锁系在婴孩颈间。锁上蜿蜒的“百禄是臻”四字,是他刻意手书,命匠人打造而成。

丘穆陵折古盯了他许久,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一旁的年轻人:“这皇子乃是嫡出?”

成追远心不在焉,听闻慕容使臣发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素来聒噪的使臣此番却沉默不语,勾着腰间蹀躞带,不知在想些什么。

成追远也没心思关心对方想些什么。自从元日那天目睹谢凤惨死在玄武门下,他一连数日噩梦不止,起初是梦到那清隽郎君血泪斑驳的面容,后来那面容被血污染得斑驳,他颤抖着拿锦帕擦净,露出的竟是自己的脸。

这令他夜不能寐,如今眼下还挂着青黑。百官公卿正忙着歌时颂圣,没人在意他这个南郡王。他悄悄抬眼在殿中打量,不由得诧异,今日皇长子满月礼,居然没见到丘豫的身影。

他可是领军将军,皇帝平素最为信重的老臣。

尚未将目光收回,成追远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一股轻栗从脊背钻上头顶。他悚然一惊,赫然撞上慕容使团中那个少年的视线。

少年使臣手捧着茶盏,眉眼被热气呵出白雾。他只是轻轻瞥了成追远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御座旁的摇篮。

乌丸阿什。

成追远冷不丁想起了他的名字,几个字眼在舌尖滚了滚,又咽回肚里。

因着高祖丧期的缘故,殿中的宾客都以茶代酒,为皇子奉觞祝贺。轮到丘穆陵折古起身时,乌丸阿什终于收回了目光,垂眸听他那正使发话。

丘穆陵折古似乎温吞了许多,中规中矩地说了些吉祥话,虽则称不上文采,其中却没有什么阴阳怪气的褒贬之词。

成昭远暗自意外,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丘穆陵折古将茶汤一饮而尽,忽而擦了擦嘴角,道:“此杯当盛阴山雪水,才配得上皇子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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