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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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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将府邸离秣陵宫不远,大门铜环上狮首泛着幽光,沉默地注视着往来行人。

成之染和徐崇朝到府中留宿,刚踏进大门,便听到婴儿嘹亮的哭声,隔了重重深院仍高亢昂扬。

一行人到后堂时,正看到宗寄罗抱着啼哭的婴孩,在堂中焦躁地来回踱步。

瞥见成之染,宗寄罗顿时眸中一亮,一把将孩子塞给乳母,忍不住拉着她的手抱怨:“这个小冤家!日日夜夜止不住狼嚎!”她不耐烦地踢开堂中胡床,切齿道,“还不如当年出征时在大营里清净!”

“见笑了,见笑了……”柳元宝赶忙让小厮奉茶,将成之染迎到上座。

成之染瞥了他一眼,对宗寄罗道:“孩子如今还小,往后闹心的日子长着呢。”

襁褓中的婴儿仍嚎哭不止,宗寄罗苦着脸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招了招手,让乳母将孩子抱下去哄睡,听得那哭声渐远,不由得叹息:“我几时能离开金陵?”

成之染笑道:“旁人巴不得回到金陵,你却好,急着要离开。”

宗寄罗缓缓摇头:“北境毕竟不安稳,我难以安心。”

“如今没听到慕容氏动静。”成之染目光从堂中扫过,壁上挂着犀弓,弓旁悬着箭筒,似乎已许久未动了。

“可我总梦见胡人南下,”宗寄罗也盯着那弓箭,道,“前两年解洛阳之围,慕容氏勾结逆贼,那阵仗比宇文氏难缠多了。”

柳元宝坐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在这里守着魏王,还能守一辈子不成?”

新添的烛火在案头摇曳,映出成之染眼底闪烁的微光。

见她许久都一言不发,徐崇朝说道:“当初割立北兖州,让薛会宁做刺史,也只是权宜之计。璧田城扼守大河,形势险要,单单一个薛会宁,终究力有不逮。可惜彼时正逢朝廷多事之秋,一时难以顾及。”

宗寄罗听出他话中之意,追问道:“如今呢?如今还有何顾虑?”

成之染摇了摇头,如今她所顾虑的,不过是御座上那位皇帝的心思。多留些可靠人马在金陵,总不是坏处。

可是看到宗寄罗愁苦的模样,她又有几分不忍。

半晌,她问道:“魏王在此,可还安顺?”

柳元宝摸了摸脑袋,道:“他这一家人可小心着呢,平日里吃的用的,从来不假手他人。我竟不知天家如此能吃苦,粗茶淡饭也对付过去了。”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难道我还会害他们不成?”

宗寄罗拽了他一把:“这话可不能乱说!”

堂外夜幕里飞过一只老鸦,“啊啊”地叫着落到屋檐上,北风中隐约又传来断续婴啼。

成之染轻叩几案,道:“这几日,我再找个放心的人来。”

宗寄罗闻言大喜,千恩万谢地握着她的手:“那我便等着去璧田城!”

成之染笑笑,忽而道:“你可曾见过薛会宁?”

宗寄罗难掩意外,点头道:“见过的。”

“他……”成之染略一沉吟,瞥过案头幽微跳动的火苗,抿唇道,“以你之见,他可有本领收复河曲之地?”

河曲之地本就是从薛会宁手中丢掉的,宗寄罗思忖一番,道:“难说。”

成之染颔首,心中有几分可惜,倘若不收复河曲,秦州又受制于人。

可又有谁能出兵河曲?

更深露重,月叩窗扉,数人在堂中高谈,影子随烛火抖动,恍若莽莽寒沙中零落的旌旗。

成之染斜倚凭几,轻叩着朱漆手炉,指尖融融余韵里,衔枚疾走的寒夜,将士归来的凯歌,冕旒晃动的重影,都化作屋外蔓延恣肆的寒意,飘散在呼啸北风中。

————

正福殿的象首炭盆冷不丁迸出火星,溅在御案一角垂落的章奏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

成昭远紧盯着下首的钟彻,捏着密报的手指攥得发白。

“她去了秣陵宫?”他喉间挤出一丝笑,将密报紧紧按住,“果然……”

钟彻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视线,支吾道:“陛下,长公主只是……”

“只是什么?”成昭远缓缓起身,道,“一个被废的皇帝,去找他作甚?”

他广袖一挥,掀翻了案头博山炉,香灰扑簌簌落在金砖上。钟彻一动不敢动,皇帝却碾过灰烬走到他面前,逼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钟彻回答不出,暗自懊恼自己多嘴,平白又惹得皇帝发怒,正要开口时,却听得对方幽幽的声音传来。

“难道是后悔了不成?”

钟彻愣了愣,突然明白他话中之意,登时大惊失色,险些瘫坐在地。他慌忙跪好,顿首道:“陛下慎言!长公主绝无此意!”

成昭远俯身按上他肩头,道:“卿如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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