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绒坐在程真的床边,静静翻阅着一本封面受损的红皮书籍。
她气质娴静,举止端庄,好似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刚才……”
程真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想问江绒发生的一切,但吊诡的是,那也许是个梦?
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程真伸手触碰唇瓣,她们那种彼此唇瓣触碰时感知到的柔软感,以及散发着淡淡葡萄香味的唇膏气味也过分真实。
当然,治安官用火药炸开墙体时的硫磺和墙灰的味道也在记忆里挥之不散。
江绒抬眸:“你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焦虑,就像是做了个糟糕的噩梦。”江绒合上红皮书籍,伸手去抚摸程真的额头:“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喝点热茶怎么样?”
是噩梦吗?程真紧抿着唇瓣,并未说话。
江绒起身。
没一会儿,碧绿色的水线从壶口倾倒入青瓷茶杯中,随后热气腾腾的递到程真嘴边。
程真只看了一眼:“太烫了。”她感觉她的声音沙哑。
“好的,程小姐。茶我放这了。”江绒笑着将茶杯放到一旁,再度拿起红皮书籍准备阅读,“有事叫我。”
烫口的茶水,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温,直至适口。
程真端起茶杯,当温水进入肠道,勉强安抚了五脏六腑,而短暂的舒适过后是难以克制的饥饿。
程真说:“我饿了。”
江绒放下书,撑着下巴,淡淡道:“程小姐想吃什么?”
程真用茶水润了润唇:“能吃的。”
程真又补充道:“人能吃的。”
江绒笑了,她听懂了程真话里话外的意思。
“可以,”江绒说,“那姐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程真说:“没有。”
程真抬头看向江绒:“事实上,我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毫不夸张。
长达一周的饥饿正在疯狂消磨着程真为数不多的理智。
程真也不敢说她强烈的饥饿和江绒那涂了葡萄味的唇膏毫无关联。
程真仍然无法将她差点逃出去的事情当做一个‘噩梦’来看待,这很古怪。
“好。”江绒笑了笑,“你要乖乖的待在这里,我去帮你弄点食物。”
程真望向江绒的腰间,那里正挂着一连串的钥匙。
江绒拿着匕首,脚步稳健的走出门。
门缓缓闭合,她喃喃自语:“看来,该给‘我的爱人’弄些真的食物了。”
江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防空走廊。
*
程真下床。她拿起江绒放在床头柜上的红皮书籍。
那是一本童话书,讲的是小红帽的故事。
其故事版本和程真曾经看过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程真对房间的探索度不高,被囚禁在这里的日子里江绒几乎寸步不离,甚至有些时候还会用一些道具困住她,因而程真每次想要探索,几乎次次受挫。
不像今天。
程真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束缚,更像是被女仆精心照料着的小姐。
程真翻阅完那本红皮书又放了回去,目光打量起整个房间。
大而灰色的墙体,稀奇古怪的家具摆放,以及一个肃穆的木制衣柜。
程真走到衣柜前,她将柜门拉开,入眼的是繁复豪华的礼服,其礼服风格各异,很是奢华。
她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数清这里到底有多少件。
程真除了惊叹,更多的是困惑。
这些衣物是从何而来?江绒购置的吗?
在这一周里,程真从未见过江绒提着衣物从门口回来。
而且,如果江绒有这样的金钱实力,那难闻的肉汤又是怎么回事?
故意折磨她吗?
掌握的线索太少,程真无法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程真继续翻着房间里的抽屉,企图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最终在最下层的抽屉里翻到了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面写着江绒二字。
程真将其翻开,字迹干净,内容也出乎意料。
“只有一条规则:不准杀她,要爱她,宠她,非她不可。”
越是翻动越是心惊。
江绒将这句话抄满了一整本日记。
明明是黑色字迹此刻却显得格外瘆人。
这个‘她’是谁?
程真的心里有个隐隐的答案。
程真的手掌拿着日记本,无意间垂眸,却发现自己原本修剪干净的指甲里藏了一小块灰色墙体的碎片。
它是灰色露台的。
当时见到江绒决然跳下,程真冲到露台边,手掌过于用力,弄上墙体的碎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的舌尖顶了顶上颚。
“果然……那些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