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依旧悬挂于空中,明亮但却并不灼人。
苏途张开了那张纸,发现那是一张照相馆的广告。
“王记照相馆,拍出你最真实的样子。”
看着上面的宣传词,不知道为什么,苏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广告的总体色调看起来都是阴沉沉的,藏青色和墨绿色糅合在一起,仅凭肉眼就让人觉得有些不适。苏途多看了几眼,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沉沉的。
就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心脏,遏制了他的呼吸一般。
苏途只看了几眼,记住了那个地址后就将那张广告折起来,塞进了自己身上的某个口袋里。方才在旅馆时,他已经摸过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除了一支笔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穿这么多口袋在身上干什么,难道是为了让他方便携带某些东西吗?
苏途猜测着。
但很显然,仅凭猜测他是猜不出任何东西的。
苏途沿着小镇上的街道,开始寻找那家照相馆。
多数镇的街道划分非常清晰,就像一个九宫格一样,笔直的三条大道和三条大街交错着,将整个多数镇划分成了九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各自的分工,有的是饭店酒馆聚集处,有的是居民区,有的是学校,有的是工厂。
而那家照相馆,位于整个多数镇东南角的最下方,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
多数镇的居民们绝大多数都很热情好客,看到苏途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还热情地询问他要去哪里,要不要载他一程。
可也同样是这些热情的居民,在听到苏途的目的地后全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纷纷四散开。
苏途觉得有些奇怪,但什么也没说,依旧独自一人徒步前往那家照相馆。
在走了一个多钟头,顺便熟悉了一下多数镇的构造后,他终于站在了那个照相馆前面。
照相馆开在某个独立的二层小楼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二层小楼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离边上其他建筑都很远很远。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走到这个小楼附近,他们似乎在有意避开这个照相馆,就好像这里藏着什么会吃人的怪物一样。
依旧是墨绿色和藏青色,整个小楼都给人一种灰败而又沉默的感觉,甚至连玻璃窗里面都挂着厚重的黑布,让人根本无法看见分毫。
看着紧闭着的玻璃门窗,苏途几乎要怀疑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可是多花那么笃定,又不像在骗人。
思及此苏途走上前去,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我要洗照片。”
没有任何人回答。
苏途等了几分钟,又敲了一次门,见里面还是没人回话,便绕到隔壁的玻璃窗边,尝试性地拽了拽把手,想试试看能不能拉开。
“真没礼貌,谁让你乱开我家窗户的。”
鬼魅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苏途吓了一大跳。他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不知何时打开了照相馆的门,正冷冷地看着他。
那女子的身上也穿着一条墨绿色的长裙,在这并不寒冷的天气下看起来有些过于厚重了。乱蓬蓬的头发被一支铅笔别在脑袋上,看起来就像一只炸开的水母。
见苏途不说话,那女子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是谁,来干什么的?谁让你开我家窗户的,我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快滚吧。”
“……我不是小偷,我想洗照片。”
苏途有些无语地对她扬了扬胸口的相机。
“这里是王记照相馆吧,能洗胶卷吗,我想洗几张。”
“……还真有人来找我洗照片啊。”
那女人嘀咕了一句,终于把门全部拉开了。阳光透过门缝照在女人身上,苏途这才发现,挂在窗户上的不是窗帘,而是一块巨大的,将整个照相馆的地板天花板和四周墙壁全都包裹起来的黑色绒布。
女人此刻正赤脚踩在绒布上,在黑布的衬托下,她看起来格外的苍白和虚弱。
“要洗照片就进来吧,我这照相馆开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真的来洗照片的。”
女子侧了侧身子,示意苏途跟她进来。
“你的照相馆为什么要叫王记?我看镇上其他店起的名字都很有特色。”
苏途斟酌片刻,还是将自己察觉到的不对劲问了出来。
“因为我叫王乐乐啊。”
女子,哦不王乐乐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哦,你叫王乐乐……哈?!”
苏途终于意识到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了,一时间连声调都有些拔高。
“你姓王!?你不姓多?你……不是多数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