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杜莺娘站在姜兮的寝殿外许久,待将一身雪气散尽后,才走进殿内,她一边将沾雪的外氅递给一旁的宫娥,一边柔声询问道:
“你家娘娘……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杜莺娘乌发如瀑,仅以一根素钗轻轻挽起,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动,她眉目秀媚,唇色丰润,举手投足间尽是高雅温婉的气质,仿佛自古画中走出的,袖口飘出芳香的仕女。
小宫娥怀抱杜莺娘的外氅,偷眼望她,一时望得有些发痴了,有些羞赧地答道:
“回杜嫔娘娘,我家昭仪娘娘气色较往日好些了,但还是终日神思倦怠,茶饭难进。”
“唉……你们千万要将阿衡的衣物、金锁一类的物什收起来,别让她再睹物伤情了。”
“还有,天气越发冷了,阿兮手上的冻疮一入冬就总是反复发作,你们可仔细着照顾,多用暖水为她濯洗,冻疮膏和手炉也要时刻备好。”
杜莺娘唇边抿着温柔的弧度,嗓音极其悦耳动听,犹如乐曲。
小宫娥点头称是,心道这位杜嫔娘娘不愧是江南人氏,与人交谈时这腔调柔美的吴侬软语听得人骨头都发酥。
“饺饵一事……柳贵卿可交待了?是不是他所为?”杜庚娘有意放低了音量。
“这……”宫娥咬了咬唇,似是在思考要不要说。
但她看着眼前杜莺娘温柔的笑颜,还是开了口:
“娘娘,您与我家娘娘一向最要好,奴婢不妨偷偷告诉您,我家娘娘昨日去了趟慎刑司,回来后便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说‘不是他’……”
“虽然奴婢不知我家娘娘在慎刑司与柳贵卿谈了些什么,但自娘娘从慎刑司回来以后,就笃信饺饵一事并非柳贵卿所为。”
“不是他?可那饺饵分明就是从他宫里送出来的,不是么?”
“如若不是他,还会是谁呢,阿兮素来与世无争,在这后宫之内根本不曾与谁交恶啊。”
杜莺娘蹙着秀眉,很是疑惑。
小宫娥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娘娘待人亲和温柔,到底是何人,竟能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不过,陛下将此案交给太子殿下查办了,殿下今早才来问询过我家娘娘,唉,真希望此案早日查明,将那可恨之人绳之以法。”
“哦?太子殿下?”
杜莺娘眯起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正是。”
“……嗯,但愿殿下能早日查出真凶,对阿衡那可怜的孩子做出这种事,简直是丧心病狂。”
杜莺娘回忆起那碗酸苦的饺饵,面色有些发白,她朝小宫娥微微颔首后,向寝殿内走去。
小宫娥望着杜莺娘缓步走进内室,被她那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的身段所吸引,难以移开目光。
杜嫔娘娘,当真是美人中的美人啊……
小宫娥在心中感叹道。
杜莺娘抬手撩起珠帘,见姜兮正不言不语地站在窗前,眺望远处那株白梅树。
“你来了。”
姜兮听见了脚步声,没有转过身去看来者是谁,只是轻声开口。
“嗯,我来了。”
杜莺娘望着窗前那个清瘦的身影,柔柔一笑。
*
午膳过后,杨惜正在书案前精心雕琢一件物什,忽听得有人叩门。
“进。”
称心捧着那只花钿盒子,推门而入。
“殿下,您托奴婢去寻的这花钿盒子的来历有眉目了。”
“手下人打听到,这花钿盒是平康里醉红楼中那些花娘所用的式样。这醉红楼每月都会向脂粉铺定制一些包装式样统一的胭脂水粉,分发给花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