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便吧,反正他们都是疯子,互相啃咬就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你不是想折磨我吗?”梁逸说,“我得……全力配合你。”
否则,就变成单机游戏了。
贺丙回了趟审异局,按照梁逸所说,独身一人。
东西几乎塞了一车,他在超市特意买了野营用的推车把梁逸能用上的都推回家。
他进屋时一眼就瞧出不同,洗手间的“现场”被处理干净,摔碎的瓶罐不见踪迹,棕色小瓶更是像会隐身术,一切摆设恢复到他们刚住进来时的模样。
只能是梁逸对此进行了打扫,但已经痛到呕血的人是如何撑着完成的这一切?
推车放在门口,贺丙三两步奔到沙发旁。梁逸模样乖巧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只手盖在胸口,另一只手搭在沙发边缘,脸贴在手背上,似乎已经睡熟,但唇角残留的血迹依旧刺目得灼痛贺丙的眼。
他上前探视梁逸的鼻息,温热的气息扑向手指,贺丙松了口气,忽然就像被抽空气的玩偶堆坐到梁逸的身边。
贺丙双手用力抓住头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梁逸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暴跳如雷,但他怎么会疯了一样去伤他?
他这样……他怎么追回梁逸?
贺丙有些发怔,他第一反应是不知如何收拾残局不知怎样才能修复感情,却又似乎忘了他笃信的欺骗。
他把人抱起来离开冰凉的地板,调好卧室的温度,解下梁逸的领带,取来软帕擦去梁逸额间和脖颈的冷汗,也不管梁逸沾得满是灰尘的西裤和衬衫会弄脏床铺,直接拉过软被将人盖好。
做完这些,贺丙像是小哈巴狗靠在床边坐到地上。
后半夜,“焚伤”残留的余毒在腹内聚集,今日受到强行压迫的胃腹不堪折磨便将一切痛苦放大数倍反馈给身体的主人。
梁逸轻轻动了动捂住肚子,被黑袜束缚的脚背绷紧,脚趾上翘,双腿缓慢又用力地向上前驱。
上腹到小腹像被用沾火的锈钝刀锋缓慢地一寸寸划开掏出个红通通的大窟窿,火辣辣疼得要命,冷汗很快就湿透衬衫,西裤也开始发潮。
梁逸无法忍耐地睁开眼,踉踉跄跄地下床奔向客厅。
贺丙随即跳起,紧跟着出了卧室。
药箱被打翻,瓶瓶罐罐散得到处都是,梁逸双手剧烈打颤无法将药从薄薄的锡纸中抠出。贺丙几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只用了一点劲儿就将胶囊挤出来,顺势塞进梁逸嘴里。
干噎胶囊十分痛苦,药还含在嘴里,梁逸抓过茶几上放着的水杯,仰头就要喝,贺丙一把将杯子抢过来。
梁逸抬眼望向他,盈满水汽的眸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
贺丙拿着水杯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梁逸抓住沙发边滑坐到地板上,眼眶一分一分红下去,他咬唇用劲儿吞咽胶囊,也用力压下去无法控制而涌上来的伤感。
他似乎还是有些介意狼崽子对他如此漠不关心。
不对,是狠心。
贺丙折回来递过一杯水,水杯换了,水是温热的。
梁逸抱进怀里贴在腹间,暖了不到一分钟又放到茶几上。
“怎么不喝?”贺丙问。
梁逸向后靠到沙发上,还带着气喘:“已经咽下去了。”
贺丙望着他红透的眼尾忽地意识到什么——梁逸以为他不许他喝水。
方才他夺过水杯的那一瞬,梁逸眼里有些惊愕,有些伤心,最后是释然。
对方在默许他的刻待。
但那是隔夜的水,隔了有个把月。
贺丙嘴巴微张,想要解释,但他看见梁逸的嘴角竟然勾起淡淡的弧度。贺丙猛地想到大概是梁逸在触碰到他刚刚递过的水杯温度时,就已经猜到他的用意。
双唇合上,贺丙索性也坐到地上,离梁逸不远不近的距离。
药效没那么快发挥作用,梁逸修长发白的十指都插在腹间,似要将那薄薄的腰腹击穿。
贺丙能看出来他还很疼。
衬衫被抻得皱出一道道褶,但那么大的力竟没让衣料崩得死紧。贺丙知道他的这身制服衬衫是量身定做,但现在能看出来衣服确实宽松了不少。
梁逸……瘦了这么多……
夜已黑透,今夜的月被云遮蔽得严实,放不出光。
梁逸脸贴在沙发边沿,依旧喘着粗气:“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贺丙没动,隔了很久,天边已显出微光,他听见自己说:“你会死吗?”
“不会。”梁逸轻声答。
怎么会呢?
这游戏……你一个人通不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