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鼻的臭味熏得连晓晓想吐。
“晓晓!你还待着干什么呢!过来啊!”
“啊!”
唐迎春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拉出连永,可是连永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她一直拽不出来。
连晓晓根本就不想管。
“你这死丫头过来啊!”
“我去找人帮忙。”连晓晓想逃。
“滚回来!你是想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吗!过来!”唐迎春惊恐地大叫着,她的眼睛里全都是恐惧。
她知道唐迎春害怕连刚。
连晓晓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她不想唐迎春挨打,她一边呕吐一边抱住连永,两个人合力总算是把连永拉出来了。
连永的上半身、他的脸、头发上全都是屎,连晓晓被恶心得一直吐,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唐迎春跑上去揩掉连永眼睛、鼻子和嘴巴上的屎,“小永啊,怎么回事?”
连永一张嘴,屎就从他的嘴里掉出来,连晓晓又吐了。
“我看书蹲太久了,腿麻了,我起来没站稳,就向后倒了过去。”
“那你怎么不叫人!”
“嘴和鼻子堵住了。”
连晓晓快要被熏死了,她爬起来,“妈,给钱,我要去澡堂洗澡。”
“在家里洗!这么出去不丢死人吗!万一影响了连永考试怎么办!”
“这有什么关系啊!”
“不行!要是这么出门被你爹知道了,他肯定要生气的!”
连晓晓的眼泪出来了,她不知道是被屎熏得,还是委屈的。
见连晓晓哭了,唐迎春态度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我去做水,一会儿我给你洗。”
唐迎春烧了许多热水,她拉起一个帘子,连永在一边洗,她和连晓晓在另一边一起洗。
初夏,天气没有特别热,脱去了衣服,小风一吹,鸡皮疙瘩就全被冻得立起来了。
许是唐迎春知道自己刚才态度不好,她现在对连晓晓便很温柔,大概冲了冲自己身上的屎,就开始专心为连晓晓洗澡,动作轻柔,还为她洗头。
连晓晓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这一次她知道,是委屈。
她对自己的父亲连刚、哥哥连永的感情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厌恶,非常厌恶。可是对妈妈唐迎春她却没办法那样,可能是看过妈妈哭,也看到过妈妈弱弱无果地反抗,她总是觉得妈妈只是太弱了,再加上,妈妈有的时候对她还是很温柔的,这种时候,她便不由自主地爱着妈妈。
“舒服吗?”
“舒服。”
“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呢,是个大姑娘了。”
连晓晓犹如本能一般地爱着妈妈。
晚上,连刚回来后,坐在饭桌上,发现连永散发着臭味,“你这身上什么味啊这是?掉粪坑里了?”
“嗯。”连永应道。
“啥?你真掉粪坑里了?”连刚一脸不可置信,他骂道:“你都多大的人了?”
唐迎春忙接话道:“小永看书太认真了。”
连刚皱着眉头,“你们怎么处理的?”
“在家里收拾的。”
“行了行了吧,你们三个都端着碗去隔壁屋子吃吧,要被你们熏死了,这饭还怎么吃!”
连晓晓很想咒骂连刚,连永和唐迎春听话地端着碗就要走,连晓晓没有动,唐迎春偷摸拉了她一把,她悻悻跟了上去。
这就是这么多年他们饭桌上第一次的对话,荒唐至极。
连永身上的臭味渐渐散去,可另外一件事情随之而生。
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是连晓晓,她有跟唐迎春说过,但是被唐迎春骂了回来,但渐渐地,唐迎春和连刚也发现了不对劲。
连永好像疯了。
连永真的疯了。
以前只要睁着眼睛就是在学习的连永,现在睁开眼睛就开始跳舞。
更可怕的是他不仅自己跳舞,他还要拉着人跟他一起跳舞,可是他唯独不拉连晓晓和她一起跳舞。
他对连晓晓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连晓晓起床,他会冲过来给她穿鞋,连晓晓洗漱的时候,他就要站在一旁,给她递牙刷、毛巾。
吃饭的时候,连晓晓不说让他吃,他就站在她一旁,一口都不吃。
连晓晓去上学,他必须得去送,连晓晓放学,他必须得去接。
一开始,连刚还想压下连永疯了的事情,可是坏事传千里,连永疯了的事情整个村都知道了,连刚没办法,冠上了一个特别荒唐的理由,叫错名字了,冲撞了祖上的贡士。
连永自此改名为连元。
连晓晓一开始对连永疯了这件事情是看戏的态度,她枯燥无味的生活,有了疯子的加入增色了不少。
可后来她意识到不对劲,连永这疯病似乎是朝着她来的。
晚上,等到连晓晓躺下后,连永便会偷偷摸摸地跑过来,她一开始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闭着眼装作睡着了,想看看连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