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那佣保接话,蹭地从门内冲出一人,正是上回拦人遭了骂的佣保,恒小二。
“是贵人来了,贵人快快请进!”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伸手隔出道来,好让别允她们进来。
紫苑笑着与恒小二打趣,“你今日还算识趣。”
门口那人好奇,不是说了这会子不放人了吗,这二人怎么还能进来呢。
他凑过去小声问恒小二道:“小二,为何?”
却被恒小二的啧声打断,恒小二斜眼睨了他一眼,连忙巴巴跟上别允,引着她们往园子里去了。
经恒小二解释,二人这才知道,万春园今日被人整个儿包下了。
别允没经过手,不懂这些做生意的门门道道,好奇问道:“将园子整个包下,不会引其他食客不满吗?”
恒小二抬手替二人将珠帘打起,笑嘻嘻地解释道:“您有所不知,自后院修整以来,园中生意便少了大半,那位来的时候,午时已过,前面楼里都没啥客人了。”
如此,来人必是非富即贵,做生意的,本该就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她心里又疑惑,后院不是才开张半年吗,怎的又要修整。
这么想着,便问出声来。
几人沿园子西边走,过了珠帘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园子。
恒小二行礼道:“这个,小人就不知了,李掌柜说,此处是专为您留着的,您好生歇息,小人这就去给您将掌柜的叫来。”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别允想着,今日过来,原本只是吃顿饭,至于其他的,自己也没有那么好奇,连忙出口回绝道,“不必惊动李掌柜了,我只是路过此地,进来歇歇。”
恒小二一点就通,连忙退下。
去后厨吩咐人准备些瓜果茶点,想起路过马棚,马夫说起卸马时那马车很重,猜想二人定是在街市逛了许久,不知有没有用膳,便又叫人备些时兴菜式一并都送过去。
待用过膳,别允带着紫苑在小园中溜达。
此地位于万春园西北角,看上去是偏了些,但若是加上一路行来那些的连廊水榭,竟是占了半个后院。
二人一直沿着墙边的小径,走了一刻钟,到分隔东西院的墙边,忽然,隐约有说话声从墙外传来,好似是女子,声音越来越近。
“姊姊,昨日听太君她们说起,过两日,上巳节蓿河边祓禊,那位旁系的百里公子也会去呢。”
是一道轻柔的女声,别允听见百里二字,登时一愣。
此时,有另外一道骄横的女声横插进来,“呸!不过是个傻子。”
别允顿下脚步。
这声音她熟悉得很,是光禄寺卿府上的娘子,江知念。所以,今日包下这园子的,是江大人?
那边好似不再继续走动,如此恰巧是她们能听到的距离。
“真是委屈姊姊了,如姊姊这般出众的女子,合该与天下最好的男子相配。傅世子那般好,却许了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丫头。真是可气!”
女子语气颇为惋惜,她二人如何知道,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丫头,此刻与她们仅仅一墙之隔,正好将二人的闲言碎语听个正着。
别允觉得没什么意思,欲提步离开。
没成想,出门晃荡一圈,还能听到自己的墙角。
她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反倒是紫苑,叉着腰,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一脸气愤。
见状,她连忙伸手将人按住,将食指举到唇边,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紫苑再多听一会儿,唯恐紫苑气急了撸起袖子就要翻过去与人对峙,毕竟这墙,看着也不算多高。
“委屈?不,我不会委屈自己,我又不是那等软弱胆小的女子。一个傻子,还不值得被我放在眼里。况且,兄长说过,再等两日,那便。”
墙内,二人正听得起劲,墙外忽然传来恒小二的声音,将这场好戏打断。
“两位贵客,这后面还在修缮呢,不妨请两位到前楼歇息!”
墙外女子似是不满自己的对话被打断,轻柔的声音瞬间也霸道了几分:“怎么,这亭子置着,却不是叫人歇脚的么?”
不待他回答,那女子继续说道,“你难道不知,今日这里,只有一家贵客,我与姊姊想去何处不行?还是说,你这院子里还留了别的客人?”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心里俱是一惊。
“好啊,难怪方才我看到好些人拎着食盒往这边走。”
一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有可能被其他人听到,江知念心里就十分气愤。
她往前两步,眼神阴鸷,语气强势质问道:“说,这园子里究竟还有谁?”
恒小二本是见两位女子在此处闲话,害怕她们打扰到别允休息,便想着随便找个由头让二人离开,只是没想到这二人竟如此不好惹。
原本心虚的该是另有其人,但别允和紫苑不知不觉站在原地不敢妄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恐让墙外的人听到动静,将她们抓个正着。
别允慌了神。,若是她和紫苑真的被发现,必定会让万春园被诟病,恒小二也会因此受罚。
况且,她还没有做好与江知念正面相持的准备,即使从上回江知念在丞相府西园,以及今日种种言行来看,二人很难再做朋友,她也不想现在就撕破脸。
若是那样,场面会变得难堪,她害怕,难堪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她也不懂,明明上次面对她兄长时便不怕,为何今日会害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