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蚀了《赛马》的特级文学咒灵的领域展开之时,伏黑甚尔正在赛马场赌马。
这实属巧合,毕竟此地是附近最大的赛马场,伏黑甚尔又一向沉迷于赌马活动,平日里只要手头有了钱便一得空就往里头钻。
至于赛马场被纳入了咒灵的领域这种事情,伏黑甚尔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的。为了自己的爱好着想,他难得决定干一次不收钱的活,去把这只没眼力见的诅咒拔除了。
但当他踏入领域,并发现这只咒灵的领域居然也是赛马场的形象时,这一想法又发生了变化。
因为是咒灵的领域,在其中赌马显然用不了现实中的钱。但这个领域所构筑的场景实在是大且完备,拟真度很高,与现实中的赛马场也差不了多少。于是伏黑甚尔在观察完这只诅咒的领域后,当即决定——
‘来都来了,赌两把再走算了,反正不花钱。’
他挤入满是人的看台,试图用零元购的方式获得马票时,一个陌生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寺田。”那个男子一副很熟悉他的样子,“我正在找你呢,就知道你又来赌马了。”
伏黑甚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不知怎的,心间的那股违和感迅速消弭了。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叠钞票。
‘——我想起来了,我姓寺田,是一名杂志编辑,面前这个是跟我在工作上有合作的作家,我们每次都约在这个地下赌场交付文稿。’
他数出相应的金额,把稿费递给作家,又将作家带来的文稿放进包里。两人随意聊了会天,本场赛事就结束了,人群开始熙熙攘攘地离开看台,拥挤着向传来咔嗒的木头敲响声的马票贩售窗口移动。
已经变成了《赛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寺田”的伏黑甚尔同样是人群中的一员,他仗着自己高大的身躯挤开周围的人,成功抢在了第一位,伸出手对贩售窗口说:“一号!”
他拿着马票回到看台。作家见了他手里的号码就挤眉弄眼:“又是一号?”
“阿寺先生,你这么执着于一号,该不会是因为你那位过世的妻子名叫‘一代’吧?”作家点了根烟,随意地对伏黑甚尔说。
‘一代是谁?’
伏黑甚尔本能这样想到,但嘴上却不耐烦地敷衍道:“我就是根据预测表随便买的。”
‘如果是之前和我同居过的女人的话,我记不住名字倒也正常,因为实在是太多了。’伏黑甚尔思考着,‘但我记得几个月前为了给家里那个臭小子找学校上,我似乎以入赘的形式又结了一次婚……那女人叫什么来着?’
没等伏黑甚尔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周围就爆发出了响亮的哨声和叫喊声——本场赛马开始了。
于是那股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理性又消散了,伏黑甚尔立刻把全部注意力投注到了赛马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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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藏踏入诅咒以文字构筑的领域并开始「潜书」时,伏黑甚尔已经连赌了五场了。
他那身为顶尖“天与咒缚”的肉.体在人群中很显眼,以至于叶藏一进入赛马场,就猜测那个人影大约是个咒术师。
他疑惑于这里为什么会出现术师,因此没有立刻开始进行拔除诅咒的工作。但当叶藏好不容易挤到看台前时,却发现那张脸是诅咒师行当里赫赫有名的杀手的脸。
‘禅院甚尔。’叶藏回忆着情报,‘…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
在资料中看照片和直接面对真人带给人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叶藏看着伏黑甚尔,感觉自己见到了一个被肉.体背叛的人的形象,这个人该死而没死,他的灵魂早已枯萎,而肉.体却仍然以一种强健的姿态留存于世,等待着将那场轰轰烈烈的剧目演完再走向应得的终局。
他不太想招惹这种难搞的对象,便试图找个机会偷偷溜走。然而伏黑甚尔对视线很敏感,居然立刻发现了叶藏的存在。那双绿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过来,视线是冷的,死水一般的冷。
他的目光和从穹顶落下来的、虚幻的阳光溶在一起,理当是美的,可却能让人在看见的那一刹那就反应过来——这目光已经死了。
那是静默的、散漫的、坚硬的、野蛮的、赤裸的一眼,它只在叶藏身上停留了一瞬间,便移回了赛马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