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秋雨这才放心让他进去洗,自己则守在浴室门口,方便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去捞人。
凌郴洗澡洗得还算顺利,虽然醉了,但勉强还能自理,甚至还有心情一边哼着歌一边洗。
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歌声戛然而止。
“凌郴?”邢秋雨敲了敲门,“洗完了吗?”
无人应答。
“凌郴?怎么了吗?”邢秋雨加重了力道又敲了敲门。
还是无人应答。
邢秋雨急了,脑子里迅速过了几遍因为通风问题在浴室晕倒的新闻,连忙扭开门进去查看。
浴缸里的人趴在缸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几绺几绺地湿连着,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皙的肌肤被热气熏得透粉,还湿漉漉地挂着水珠。
他睡着了。
“凌郴,别在这里睡,感冒会加重的。”邢秋雨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也被热气蒸得通红。
凌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照样睡得香甜。
无奈之下,邢秋雨只能在水温变凉之前,赶紧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拿大毛巾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风,然后抱回床上给他穿衣服。
邢秋雨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了睡衣,穿好了才发现凌郴错拿了他的衣服。
那怎么办,总不能给他把皮剥了再穿一次吧?他可禁不起这么大的考验了……
哪怕凌郴现在乖得任君摆弄。
邢秋雨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人放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就要走,凌郴却醒了,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邢秋雨,你去哪儿?”他轻声说。
“不去哪儿,我回房间,你好好睡觉。”邢秋雨柔声答。
凌郴没有放手,顿了顿,开口问道:“那你抱抱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后知后觉地起了效果,他的血液里多了几分冲动的不安分因子,没有任何思考,他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嵌合得严丝合缝,像是生来就该长在一起。
凌郴眨眨眼睛,伸手搂上了他的腰:“邢秋雨,喜欢我吗?”
邢秋雨毫不迟疑,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怕把这个泡泡一样的美梦一个不小心震碎了。
凌郴抱得更紧了,他把头埋在邢秋雨的脖颈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嘴里似乎还说了句什么醉话,但邢秋雨没听清。
邢秋雨心跳更快了,他悄声问醉鬼:“什么?”
凌郴的声音闷闷的:“朋友会这样抱吗?”
朋友,会这样热烈地拥抱吗?
邢秋雨不清楚,凌郴也不清楚。
这个问题不该问醉鬼,醉鬼喝了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
他们应该清醒的时候问对方:朋友,会这样热烈地拥抱吗?
但是不能。
因为清醒的时候只是朋友,这个问题太过暧昧不清,不适合朋友关系。
邢秋雨觉得自己像昏了头,怎么明明没有喝醉,也像喝醉了的醉鬼一般,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心脏都贴着,温暖的房间隔绝了外头的热闹喧哗,隔绝了外头的风风雪雪,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
心跳同频,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邢秋雨不知道那天看着凌郴亮的惊人的眼睛是怎么克制自己不吻下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凌郴道了晚安又回到自己睡的那间客房,不知道是怎么躺下又怎么睡着……
他好多的不知道。
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心里都是凌郴。
如此美好,又如此折磨。
只记得回房间的路那样漫长而遥远,他脚步虚浮,像醉了酒一般,抬眼望天,月光朗朗,发出淡淡光华,轻盈地照落在他身上,不暖,冷冷的,但心却是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