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比赛的事,俩人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幸老师们都没有留作业,他们可以尽情享受晚上的夜生活,然后痛痛快快地睡一觉。
放学临走前,邢秋雨又去了一次办公室,凌郴就在学校门口等他,一边等,一边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指甲盖大小的碎石块。也不知道今天的值日生怎么扫的地,碎石块一地都是,一粒一粒,不大,但很多,硌得他难受。
但他心情不错,耳机里还放着那首老情歌,他就一边等,一边低声哼唱,脸上还挂着笑。
邢秋雨姗姗来迟,俩人并排着回家。
到了楼下,邢秋雨却没有跟着上去,只是笑着跟他说:“凌郴,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我该回家住了。”
凌郴偏着头看他,漫不经心地问:“因为那个人?”
“啊?谁?”
“你喜欢那个。”凌郴扭开脸。
邢秋雨笑得更开心了,笑得眉眼弯弯,日光倾城。他摇摇头:“是我大姨回来了。”
风正好吹过,风摇叶动,吹落了满地花瓣,也吹走了一丝烦闷。
凌郴:“哦,燕姨回来了,那你是该回去好好照顾她,拜拜。”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邢秋雨愣在原地,想:他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啊?
感觉到凌郴原本高涨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邢秋雨莫名有点失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在他家楼下呆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入夜,等到附近最后一家小卖部也关了闸门,凌郴也还没睡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好一会儿,把自己卷成了一团,莫名地怅然若失起来。
凌郴又想到了陈蕴说的那个“小情人”,那个邢秋雨跟他坦白了的,很喜欢的“小情人”。
会不会也有一部分原因,他是为了那个人才离开?他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谈起了恋爱?
那个人我认识吗?对邢秋雨好吗?有我对他那么好吗?
得不到答案,凌郴烦躁地起床刷题刷到大半夜。结果题不会做连个可以问的人都没有,只能自暴自弃地把自己摔到床上。
他走了更好,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凌郴这样想着,躺成一个大字,进入了睡眠状态,不到一个小时,就因为踢被子被冷醒。他揉揉鼻子,爬起来把窗户关上,然后继续睡觉。
外面又刮起了妖风,撞得窗户啪啪作响。
邢秋雨关了灯,总觉得怀里少了个人,空落落的,让人感觉连心里都空了一块。他又爬起来,找到凌郴送给他的大玩偶,搂在怀里,勉强着进入了梦乡。
两个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习惯真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身边少了个人而已,他居然连觉都睡不好了,日思夜想,脑子里都是那个身影。
第二天还是回南天,但也许是刮了一晚上风的缘故,空气里的湿度没那么大了,闻起来干爽了些许,让人心情不免轻快许多。
凌郴去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桌子上的湿气被邢秋雨用纸巾擦干了,他小声地道了谢,然后倒在了桌子上,半瞌着眼睛,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脸色苍白,眼底发青。
邢秋雨:“你还好吗?”
凌郴:“我可太好了,睡得特别舒服!”
邢秋雨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之后,又问他:“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感冒了?”
“我没……”
邢秋雨打断他:“秋姐还没来,你赶紧补补觉,我帮你看着。”
空气潮湿,四周嘈杂,他原本并不想补觉,准备冲杯咖啡喝喝,熬过去就算了。
但是实在是太困了,他不太想补作业,也不太想说话,最终还是倒在桌子上睡了一觉,短暂地做了几个梦。
他闭目皱眉,一个接一个梦境纷至沓来,个个写满了邢秋雨。
他梦见邢秋雨给他辅导作业,翻开书正好看见写了满页都是邢秋雨名字的草稿纸,他红着脸把草稿纸捂住,对上了邢秋雨盛满笑意的目光。
他梦见他午睡起来看见邢秋雨在画画,想凑近看,却被邢秋雨挡得严严实实。不管他撒娇还是假意威胁,邢秋雨都不给他看那副画,说是没画好,给他看别的,他偷偷打开却是他小时候的随手涂鸦。
他梦见邢秋雨逐渐凑近了他,近到可以看清楚他镜片背后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然后——他醒了。
上课铃正好响完最后几个音停了下来,邢秋雨把他摇醒了,还帮他把练习册翻到了对应的页数。
凌郴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生病,身子昏昏沉沉的不愿意动弹,居然连上课铃声都没有听到。
他莫名又想起最后一个被打断的梦的内容。
后面呢?梦里的邢秋雨,想对他做什么?
“梦到了什么吗?”邢秋雨见他睡眼惺忪,便捏捏他后颈,拆了颗薄荷糖送到他嘴边。
“你。”凌郴把糖含在嘴里,漾出丝丝缕缕清凉的甜。
“我?梦见我干嘛了?”邢秋雨问。
凌郴撇嘴,正欲吐槽,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儿,说出口变成了:“梦见我是你的债主,你欠我五十块钱,什么时候还?”
邢秋雨乐了:“行,放假请你。”
凌郴打了个哈欠收拾收拾准备上课,压根儿就没把邢秋雨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在暗自苦恼他的梦。
他不明白,其实明明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但他就是没法对邢秋雨说出口,哪怕那些事情在现实生活中,邢秋雨也会这么做。
邢秋雨的脸在他脑子里盘旋了一个上午,这幅蔫儿吧唧的模样惹得苏兰秋频频望向他,并且在下课后让他去医务室。
他俩放学后去了,只是流行性感冒,不严重,不需要扎针,吃点药就能好。吴医生给他开了几包药,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一并交到他手上。
吴丹青家里有孙子孙女还在读幼儿园,所以平时都随身带着点糖果哄小孩儿。
凌郴一边喝口服液一边问:“这个也是?”
吴医生:“不是,但这药苦,怕你吃不下。”
话音未落,凌郴就被口服液苦得差点吐出来,邢秋雨眼疾手快地剥了一颗糖果塞进了他嘴里,让医务室的地板免了一灾。
怕他偷偷把药倒了,邢秋雨天天都看着他把口服液喝掉,然后把糖送到他嘴边,感动得凌郴为他写了一篇歌颂兄弟情深的作文,被夏木荣狠狠敲打了一番。
好在这个感冒不严重,凌郴只丧到了周五,到了周末就好得差不多了。
凌郴觉得自己最近太奇怪了,明明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甚至还在又一次梦到邢秋雨时惊醒,搜索了“心悸是什么病导致的”,“心跳过快的原因是什么”,“心口发闷是什么引起的”等等问题。
搜索结果大差不离,都是癌症起步,最差都是肿瘤,气得凌郴把手机狠狠摔到了床上。
没一个靠谱的!
便放弃搜索,直接打了通电话给邢秋雨,说要去他家一起复习。
结果刚下楼就看见了段汐。
段汐也拎着一堆作业,拍了拍他家华丽的敞篷车:“正好找你们呢,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我就摸过来了,上车吧。”
凌郴:“干嘛去?”
段汐朝车上的作业努了努下巴:“去我家的奶茶店,叫上邢哥一块儿去,一起刷题,马上考试了,你们不会还想着玩吧?”
凌郴心虚地捂住了和邢秋雨的通话界面,犹豫要不要答应。
慌乱间,他不小心把外放打开了,邢秋语爽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行啊,你发个定位给我,我要迟点,你们先去坐着。”
段汐:“?”
段汐:“哦,原来你们在打电话啊,嘿嘿。”
凌郴怒而挂机。
奶茶店就在附近商业街的二楼,刚开发没多久,不算得特别多人,比较清净。不过按段汐说的,等过段时间他家商场在这附近开业,这边的人流量就大了。
刚没写多久,段汐手机就来了条特别关注的消息,看了之后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跑。
凌郴叫住他:“干啥去?”
“救人!”段汐拉上凌郴,边走边说,“正好,你们跟我一块儿去。”
消息是他们班班长叶筱青发的求救消息,她和隔壁班一个女生逛街的时候,不小心逛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有点迷路,正准备往回走,一转头就看见了一群喝醉酒的混混。
她俩被混混们围堵,混乱中俩人走散了,叶筱青躲起来了,匆匆忙忙地找机会发了个定位给段汐和几个朋友,也不敢打电话报警,怕铃声暴露了躲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