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秋雨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它只是一瓶普通的雪水。”
“雪水?”
邢秋雨声音越来越小:“你说喜欢雪,我回来前就装了一瓶雪,只是……”
今天早上没找到机会给你,它化掉了。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我很喜欢,谢谢你,邢秋雨。”凌郴笑得眉眼弯弯,宝贝地把那瓶雪水放到小抽屉的盒子里头,“太喜欢了,兄弟啵一个吧。”
俩人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喜欢就好。
等做完作业躺下睡觉已经很晚了,外头的居民楼只能看见零星几户人家还有亮着灯,偶尔还能听到附近商店关门时卷闸门放下的声音,然后又归于寂寥,好像整个世界都躺下休息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同塌而眠,邢秋雨却依旧那么紧张,生怕自己睡相不好打扰到凌郴休息了。尽管他的睡相向来乖巧,也没有流口水磨牙等恶习。
他闭上眼睛,却总忍不住想睁眼再多看看凌郴。三个月未见,让他的思念几乎化为实质溢出来。
但当他终于睁眼望过去的时候,却撞进了凌郴那双盛满笑意的眼里,吓得他心头一悸。
凌郴的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是不是吓到你啦?对不起哦!”
“没……没关系的。”你别不理我就好。
后半句邢秋雨没敢说出口。
“明天还能一起吃饭吗?”半晌,邢秋雨小声问道。
身侧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邢秋雨侧头望去,凌郴面向他侧躺着,手就乖巧地放在胸口的位置,手腕上的一颗小黑痣很是惹眼,看起来已经与周公下了好一会儿棋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微微勾起。
也是,今天打球那么卖力,也该困了。
邢秋雨失笑,看着他酣睡的脸庞,小心翼翼地给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晚安。
夜色渐浓,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雨下了一整夜,在破晓时分堪堪停雨。
邢秋雨醒来的时候凌郴还没醒,他是被凌郴压醒的。
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少年的睡相一如他本人的性格,张扬而放肆地霸占了绝大部分的位置,把他逼到了墙角的小角落,还要整个人滚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枕着他的肩膀,睡得香甜。
邢秋雨手麻麻的,却一动不敢动,怕把人吵醒了。
等凌郴伸了个懒腰准备醒过来,他又马上闭上了眼睛装睡。
凌郴一夜好眠,起床只觉得神清气爽,直接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冷不防被冻得打了个喷嚏,然后迅速爬回被窝。
邢秋雨再次睁眼便是凌郴放大的脸。
凌郴问他:“早啊,睡不好吗?”
不,是睡太好了。
邢秋雨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口编了个借口:“可能有点认床。”
“那你多认认我家的床。”凌郴随口一说,也没放在心上,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这句话多让人误会,而后又问:“昨晚上太困了,你是不是还跟我说了什么?”
邢秋雨摇摇头,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知道了,再问该显得他矫情了,凌郴应该不喜欢矫情的人。
江城此时正是乍暖乍寒的时节,天气实在太不讲道理,昨日还是暖融融的,一夜间骤降十度,在春天入了个晚冬,寒风瑟瑟,北风呼呼,原以为天气暖起来马上抽枝发芽准备绽放的小野花此刻也被冻得低下了头颅。
江晚晴拍拍他们的房门,丢了两件衣服进来:“今天降温多穿点,穿这两件,我看现在小孩都爱穿这款,正好一黑一白你俩分分。”
“江姨我有衣服,不用……”
“穿上,不许拒绝,不然江姨伤心了啊。”江晚晴马上摆出一副伤心模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可不能和我客气。”
邢秋雨马上道谢,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也给江晚晴回回礼:“谢谢江姨。”
见他收下,江晚晴这才展露笑颜,把硬挤出来的几滴泪收了回去:“早餐在桌子上,我上班去了,凌郴等会儿出门记得把垃圾带走。”
凌郴:“好哦!恭送皇后娘娘!”
然后拿着白色那套卫衣就往邢秋雨身上套,他向来喜欢邢秋雨穿白色,他适合白色,又是个身高腿长盘靓条顺的行走衣架子,穿白的衣服,再带个小眼镜儿,最好再把刘海撩撩,露出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就显得特别斯文特别帅气。
他就不行了,他穿白的像斯文败类,装也装不来那股子气质。
邢秋雨由着他摆弄,心里忍不住暗爽,这也太像情侣装了吧?
凌郴给他把衣服扯好,掏出手机马上拍了个合照发朋友圈,照片里的邢秋雨呆呆地抬起头看向镜头,头发乱翘起几根,看起来格外乖巧。
凌郴:“好诶!父子装!”
江晚晴马上评论:“文案改了,不许欺负秋雨。”
凌郴发了个枯萎玫瑰花表情包给他妈,然后把文案改成了“兄弟装”。
然后转头冲邢秋雨呲牙:“我是大哥!”
邢秋雨也看见了那条朋友圈,也不生气,笑着回答:“好,大哥今天砍谁?”
邢秋雨没带眼镜,凌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型很好看,天生一对多情目,哪怕不说话,它也仿佛在流淌着满满爱意。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凌郴莫名想逃,想躲开他的注视。
凌郴胡乱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日光破云而出倾斜而下,落了满□□霞,一面是粉的,一面是橙的,中间是糖心的太阳,像一片波涛汹涌的橘子海。
他慌忙岔开话题,指向窗外:“邢秋雨,看,太阳出来了!”
邢秋雨也慌忙拉上他的手:“我们要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