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趋势人俑里的东西给我们让出一条道,大家才得以通过,我想碰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皮俑,还没勾到,手就被黑瞎子拍了一下,我缩回来,没得逞。
“也不嫌脏?”黑瞎子埋汰。
冷不丁地,吴邪对我道:“小秋,你一点儿都不怕吗?”任何人面对这样压抑诡异的环境,心里多少都会滋生恐惧,这是正常的,就像本能。
哪怕是黑瞎子和张起灵,刚出道那会儿,也不可能有如今这般平静。
我在吴邪的印象中总是哭哭啼啼的,还很怕虫,因为不是道上的人,下墓永远不按规矩来,可我的脸上,丝毫没有新人会出现的那种惧色,事实上,就算是吴邪,在经历那么多事后,面对未知的墓葬与反常,依旧会胆怯,可我好像完全没有这样的情绪。
“你是说人皮俑吗?”我道,“它们长得比血尸好多了吧?”
吴邪竟有些无言以对,他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但又很难描述自己的意思,而且他现在累得快要虚脱,眼睛非常干涩痛痒,实在没有心情跟我闲聊了。
七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跟二叔的队伍汇合,依旧在墓里,只是离出口很近。吴家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刘丧也在其中,见我们出现,他的视线瞬间就被张起灵吸引了过去。
吴邪几乎站不起来,他半清醒半昏迷的躺在地上,下意识地观察打量。
吴家人全都带着防毒面具,二叔就在他边上,正在用药酒浸润一块毛巾,然后用火点上烧了几秒,再拍灭,敷在吴邪的脸上,有一股中药的味道,张起灵和胖子也在用同样的方式驱逐眼睛里的虫子。
二叔见我完好无损,稍微缓了缓情绪,走过来对黑瞎子道:“你以后少带小秋下墓。”
黑瞎子打着哈哈敷衍。
“你没受伤吧?”二叔问我道。
“没有。”我说,“小吴眼睛不会有事吧?”
二叔“嗯”了一声,便招呼手下要带我们出去了。
我拉着黑瞎子的手,他习惯性地矮下身,黑瞎子对别人和对我的态度有明显的区别,我附耳说:“我还不想走。”
黑瞎子捏了捏我的脸,知道我的意思,便对二叔道:“你们上去吧,我和丫头还有事就先不上去了。”
二叔脸上挂着不悦:“你现在家底不薄吧,还想着倒斗摸金。”
黑瞎子懒得解释,朝二叔做了个再会的手势,便拉着我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回头再结尾款。”
我们往回走了两个多小时,重新回到来时经过的墓室,这里是人皮俑是最多的地方,墓室不大,但黑瞎子说,这里就是主墓室,南海王墓的规模因地理位置和建造者的经济条件限制,不如那些大陵寝。
墓室的正中间有一只石船,事实上,整个墓室的修葺装饰都很像在甲板上,南海国的胥民文化特征非常明显。
在船上站着很多的人皮俑,都是用真正的人,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扒下来的,内部有结构支撑,显得十分挺阔,形态也惟妙惟肖,远看就跟人群站在那里没什么两样。
这些人皮俑是南海王的陪葬,所以身上穿着金丝编成的罗缎华服,有男有女,虽然颜色氧化暗淡,但是依旧保存的非常好,就连脸上的描线都非常清晰,它们的指甲很长,像是还在生长,这样的石船在墓室内还有两三只,每只上都有差不多数量的陪葬人俑。
黑瞎子指着最近的石船附近道:“主棺原来放在那里,被吴三省直接从上面给盗走了。”
我注意到附近有爆破的痕迹:“有点破坏文物啊。”
黑瞎子笑道:“那怎么办,你爷们儿也是干这行的。”
我不置可否,知道从他那个年代活下来的人,为了生存,也顾不上这些。
我走到石船附近,总觉得这些人皮俑下一秒就要动起来了,结果并没有,我又想伸手去碰,几个人皮俑突然抬起了胳膊,我把手缩回来,黑瞎子将我薅到他身后。
“你这手欠的毛病得改昂。”话虽如此,黑瞎子也从来没阻止过我,“你看这些皮俑的手,是那种贝壳做的。”
我凑近看了看,每个人皮俑的手都泛着珍珠色的白光,亮晶晶的,人的手很难保存,用这种类似人手的贝类做外观装饰,既美丽又耐放。
我是学雕塑的,对这种装置类的艺术品还是非常感兴趣,虽然制作皮俑的过程残忍,但我还是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南海王做手办真讲究。”
黑瞎子笑起来。
我们在这间墓室逛了一圈,奇珍异宝都被盗走了,不过对我来说,这些人皮俑更让我喜欢,不停的用手机拍摄,黑瞎子帮我打光,甚至还用上了犀牛角的蜡烛当氛围灯。
墙上的壁画在普通光线的照射下全部变成了鲜艳的眼睛,颜料里那种黑如芝麻的小虫不停游走,墓室仿佛贴了炫彩墙纸,跟蹦迪似得时明时暗。
黑瞎子看着有趣,拉着我哼着歌,跟我跳起了交际舞。
玩儿了半天,手机电量见底,我拿出充电宝给手机插上,黑瞎子找了个干净的角落,简单收拾了一下,张罗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我见他又是在地上铺餐布,又是一次性筷子和碗碟,笑着道:“你也挺讲究。”
“没你讲究,下斗还化妆。”黑瞎子对我招了招手,“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