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润珠听着两人的动静登时有些紧张,暗想就算不起争执,恐怕也要呛两句。
可苗尔一笑,竟然和气地让开了位置:“好,你若是做过学徒,定然更知道轻重。”
竟这般轻轻松松地改了主意?
李生拿着药走到江润珠跟前蹲下身,脱去薄袜,握着她的脚,让她踩到自己的大腿上。
药膏偏凉,他的体温一如从前偏高,而苗尔表情和煦仿佛在发梦,让人大气都不敢喘,江润珠强忍着挣扎的冲动任他动手。
好在李生并没有别的出格动作,涂好药后便起身,温柔嘱咐,“少走动就好,若是痛便忍忍。”说罢,看向立在一旁的苗尔,问道,“大哥不是要下山,何时出发?”
青年笑呵呵重复:“何时出发?”
语调僵硬,仿佛犯了癔症。
李生体贴道:“现在吧,天色不早了,再晚些动身岚山道不安全。”
“有道理,你总是这般周全。”苗尔熨贴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我这就下山。”
等人走远,李生将看得有些呆住的江润珠一把抱起来。
后者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他绕过偏厅进了一间卧房,将她放在榻上,道:“旁人不敢闯进来,不必急着穿鞋。”
江润珠没作回应,拉着裙摆遮住光裸的足面。
她和张悬音只见过一回,张悬音性子阴沉好算计,是以神色乖戾,而李生无论如何都是温和的,两厢合二为一,却仿佛生了只妖邪出来。
心中大大的不安,江润珠面上依旧镇定,好脾气问道:“先生来这儿做什么?”
李生坐在榻边,笑回:“我如今是明府家的公子,来剿匪,巧得很,竟又遇上江小姐。”
江润珠点了点头:“是好巧。”
“不信?”李生看了她一会儿,微微探身凑近道,“总不能说,小姐不辞而别,我心有不甘,暗自跟了上来吧?”
“先生多想了。”她摇头,转而问,“苗尔可知道先生的身份?”
“不知。”
江润珠犹豫:“那你刚才……”
话未说完,她便有些后悔,当即住了口。
“我刚才对他做了什么?”李生更加靠近,“怎么不说完?”
江润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镇定道:“先生本事大,定然用得是普通人看不透的法子,直接告诉我便是,不必绕弯子。”
李生轻笑: “我若说我使得是迷魂术,江小姐信不信?”
迷魂术?像画本里那种,让人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迷魂术?
“就是那种……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的迷魂术。”李生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似的,“小姐信或不信?”
江润珠被猜中心思,下意识摇头道:“我不信。”
李生笑得更开心了,一双薄而利的眼睛弯成月亮:“那咱们试试?”
试试便试试,江润珠直直地看着他,面上不露怯,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瞪得有些圆,薄粉的嘴唇紧抿,实在好看极了。
李生捉弄的心思稍淡,目光一瞬不瞬,片刻后开了口,哄道:“你亲一亲我。”
江润珠耳聪目明,自是听清他在说什么梦话,当即便要嘲讽几句,却不想刚要张口,却不知为何心下涌起万分羞赧。
这般能耐,不去对付那些个山贼,在这儿耍什么下流手段?
话是在心里说的,青年却好似听到了,低头去捉她的手:“山贼要对付,小姐也可怜可怜我?”
低低沉沉的音色好似带了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江润珠暗骂一句,再抬头,那张脸却已然不同,眉如墨染,两眼含霜,明明是清凌凌地看人,偏生眼底多了相与矛盾的几分化不开的情愫。
她怔怔看着,觉得从前自己大概是眼瞎,面前的青年似乎小心翼翼喜欢了她许久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好生惹人怜爱。
江润珠忽然心如擂鼓,羞涩咬唇:“你说什么?”
李生道:“小姐亲一亲我可好?”
江润珠便抬手碰了碰他的眉梢,碰了碰他的睫毛,又碰了碰他的鼻梁,忽然便在他脸边落下蜻蜓点水一吻。
李生面上一呆。
苗尔对他没什么防备,自然好迷惑,江润珠心里怕他防着他,原以为要多费些心思,没想到三两句话的功夫竟然也会就范。
青年忍不住伸手扶住女子的后脑勺,微微侧头要欺身而上,却不想唇面忽然一凉——
女子细白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耳垂红得厉害,却仍旧大胆道: “看来这迷魂术,小女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