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都要把弟弟托付给我啊,我可不应,你自己的弟弟,”徐宇川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我离开这一年,阿愈会郁郁寡欢呢,没想到还有了新朋友。”
丁愈挑了下眉,随口道,“确实郁郁寡欢啊,但你又不能回来。”
“我之前有几次说回来,是你总说没空,”徐宇川上前搭住丁愈的肩,“也不跟我说在忙什么。”
丁愈有些不自在,但二人之前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忍住要抖肩的条件反射,“能忙什么,宠物店嘛,而且我妈当时生病,还刚好是我课最多的时候,你回来也没办法陪你。”
徐宇川唔了一声,关心道,“阿姨现在怎么样?”
徐宇川刚从国外回来,上午都在飞机上,不知道也很正常。
“上午刚办了葬礼,”丁愈说完,转头看徐宇川的神色,抬手拍拍徐宇川,“干嘛这副表情,早就有思想准备的。”
徐宇川抿了抿唇,“那过两天我去看看她。”
“好,”丁愈应道,又转过头来,发现方青桉忽然站在那儿不动,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怎么不走了?”
方青桉盯着脚下已经出现的影子,身后的两个人勾肩搭背,影子都映在一起。
方青桉十分干脆利落的转身回来,拉着丁愈就往前走,还不忘丢下一个敷衍的理由,“我忘了车在哪儿了,丁愈找找。”
“你干嘛,”丁愈脱离开徐宇川,还没松口气,手腕就被方青桉拉的死死的,“司机不就在那儿吗?青桉,这样不礼貌,松开。”
方青桉嗤了一声,走的飞快,“我本来就不是礼貌的人,他都能把胳膊搭在你身上,我碰你手腕都不行?”
“你刚刚不是挺懂事的在前面走吗?”方青桉的理由在丁愈的理解里显得格外无厘头,丁愈被气笑,“现在怎么这么小气?”
“刚刚是装的,我看他跟你说话我都不高兴,”方青桉咬牙切齿,嘴巴里的棒棒糖早就被咬的嘎嘣脆碎了咽下去了,“反正你已经知道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不拿我的表白当回事,但我不会再遮遮掩掩的了。”
方青桉一连串的话砸下来,丁愈都抓不住哪里是重点。
丁愈啊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遮遮掩掩了?”
“那天郑延大哥订婚,我就应该直接把你带走,而不是放任你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废话。”
几天前的事了。
丁愈任方青桉拽着往前走,徐宇川还跟在后面,太难看了,丁愈能感觉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他向来没办法适应成为焦点,偏偏手上又挣不开,一时口不择言,“他们是乱七八糟的人,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因为这副皮相和几句好听的话动的心吗?
方青桉倏地站定,回身看他,脸色难看,“你说什么?”
丁愈又挣了挣,“放开。”
手腕被松开,上面一圈红痕清晰可见,比上次在医院牵手腕的时候还要严重,丁愈却没有再展示给方青桉看,而是扯了扯卫衣袖子,最后垂在身侧。
视线平平的对上方青桉,却被方青桉眼睛里的受伤神色刺了一下。
这个时候说两句转圜的话,对丁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只是垂下眼,“我说话其实很难听,接受不了的话,就把之前说的那些收回去。”
徐宇川从后面追上来,终于发现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怎么了?吵架了吗?”
话音刚落,便被方青桉立时否认,“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方青桉一个眼神都没给徐宇川,只一直看着丁愈,抿了抿唇,最后居然笑开,“不论你说什么,最后你是跟我走的,就代表在你心里,我和他们不一样。”
说罢,也不等丁愈回答,重新拉过丁愈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暖宝宝贴,撕掉粘纸,贴在丁愈袖口外侧,手也放在上面将暖贴压实。
丁愈看方青桉的动作,“怎么随身带这个?”
“和你学的,当热敷了,”方青桉只垂着眼,认真的隔着一层暖贴按摩,声音又沉又哑,“对不起,刚刚我太急了。”
这向来是丁愈的工作,照顾出去征战打拼的男主,那些人也一直觉得像丁愈这么细致的人,更会照顾好自己,即使关心也只是嘴巴上说几句,或者问一些笨蛋问题。
倒也不是说他们就不是真心,相处十余年甚至几十年,做不了假的,只是他们的心里装了太多其他的事,丁愈只是其中的几分之一罢了。
丁愈并没有抱怨过,他处在这个位置,得到这样的待遇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
“走吧,”方青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神色已然放松,退后两步,抿了抿唇,像是刚刚难看的脸色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预定的餐厅快到时间了。”
徐宇川看看方青桉,再看回丁愈,却发现丁愈正捂着手腕,站在那儿出神,“在想什么?”
丁愈没想什么。
只是觉得,方青桉好像有一点难缠。
往常那些人不过是让他们窥见自己不讨人喜欢的冰山一角,便自发的退避三舍了。
丁愈也想不通了。
丁愈对着徐宇川摇了摇头,挑起另一个话题随便聊着,走到车前的时候,方青桉已经坐在后座了,阖着眼靠在椅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丁愈做不出来自己坐副驾驶,让徐宇川和方青桉坐在后座的尴尬事。
显然也不能让方青桉把后车座让出来。
“宇川,你坐前面吧,”丁愈伸手帮徐宇川打开车门,回忆道,“我记得你是有点晕车吧?”
徐宇川挑了下眉,握拳轻碰丁愈的肩膀,“你还记得?”
丁愈道,“虽然我记性一般,但怎么说也认识很多年了,这都记不住,我也太没良心了。”
徐宇川在副驾驶坐定,丁愈才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方青桉依旧没睁开眼睛,像是真的在休息的样子。
“阿愈,”徐宇川一只手攀着座椅靠背的沿,往后看,“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小城,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丁愈啊了一声,“回去做什么?”
徐宇川道,“我这次回来怎么也要回家看看,我爸给我准备了接风宴,我们一起回去呀,刚好我爸也念叨你来着。”
丁愈其实对那个小城没有什么留恋,可去可不去,“哪天?”
“下周二,怎么样?”徐宇川看了看时间,“听我爸说小城里最近刚好有场音乐灯光秀,我让我爸给咱俩留了票。”
丁愈看了一眼方青桉。
停顿片刻,“那可能去不了,下周二青桉报道。”
方青桉陡然睁开眼睛。
已经把掌心掐出紫色月牙痕迹的拳头也松开了。
整个人都正坐起来,眼睛发亮的看着丁愈。
丁愈偏不理他,继续道,“等之后吧,等之后有机会,帮我谢谢叔叔的盛情。”
徐宇川早就已经坐回去了,丁愈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过了几秒,才听到徐宇川的回答,语气没什么变化,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好,那等之后。”
丁愈往后靠,左手还捂着右手腕上的暖宝宝,热烈的暖意隔着袖子源源不断的传进来。
刚要好奇方青桉怎么还没说话,便眼尖的看到方青桉已经伸手碰上隔板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前后座之间便会升起一块隔音隔板。
就能把徐宇川从他们两个之间轰出去。
丁愈伸手按住方青桉的,皱着眉轻声制止,“不行。”
方青桉不服气的瞪了丁愈一眼,干脆反过手来,捉住丁愈的,牢牢嵌合着,放到自己腿上,又闭上眼睛,一副十分满足的模样。
男生身上火热的陌生温度贴着掌心,一路往上,刺激着丁愈的心跳,莫名加速,激的丁愈用力往回撤,低声斥道,“放手!”
“不行,”方青桉好整以暇的摇摇头,甚至还握了握丁愈的手,“放开我就想按按钮。”
丁愈又挣了挣,没挣开,只觉得羞恼,尤其是徐宇川还坐在前面,“你耍什么无赖?”
“没耍无赖,喜欢你,”方青桉一记直球打的丁愈发懵,手上泄了力,被方青桉牵着扣在自己胸膛处,都能感受到杂乱的心跳,“能感受到吗?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