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道,“操,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水萦烟能看见我们的动作,我们却难以发现她……她躲得严严实实,一时找不见人影。”
岳兵棋凝眉道,“柳将军,他们现在已被我军包围,骑虎难下,不如——咱们刻意拖延时间,待他们身心疲竭,武器不足,再上山对付。”
“有道理!”
叶含苞毫不吝啬地夸赞岳兵棋的提议,接口道,“柳将军,岳监军言之有理,眼下我们有地方蔽体,不怕他们的箭弩。再者,我们的火铳,燧发枪,炸弹,火炮比他们的小箭弩威力大多了,拖延下去,害怕的是他们。”
柳厢道,“嗯,行,暂时拖他们半个时辰,等箭弩不再密集,就冲上尾宿山活捉水萦烟!”
付庚重点点头,“柳师父说什么我都支持。”
决议已定,柳厢吩咐大睦士兵继续攻打,无须退缩,她就不信水萦烟的箭弩能无穷无尽。
躲在战车后指挥大火炮的沙戎楼听见柳厢等人的谈话,耳朵灵敏地捕捉到熟悉的“活捉”二字,一双白眼翻得快上天了,声线不满,哼哧道,“活捉,真把你牛的,怪不得叫牛香呢?”
“闭嘴!谁想理你?”
柳厢不给沙戎楼一丁点面子,反唇相讥,“你有本事在这揶揄本将军,不如想办法抓住水萦烟?”
“我要是抓住了那姓水的,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无功不受禄,同样,无禄不作功,我不能让你白嫖一番,如何?牛香?”
“笑了,你爱干不干,少你一个多你一个本将军还能害怕不成?你抓不抓水萦烟都没关系,只要别给本将军制造麻烦就好。”
“……别瞧不起人,如果在沙漠里的话,我能召唤源源不断的夫妻蝎,对付这些傻不拉几的长河士兵,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也说了,如果在沙漠,可如今是在沙漠吗?你的夫妻蝎来不了,你等于一点用处也没有。”柳厢嗤之以鼻,杀人诛心的言论随口就来,气得沙戎楼额头的青筋鼓了又鼓,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脸孔紫涨,深有一种被女人瞧不起的羞-耻感,怒火攻心,“牛香,你等着!我迟早把水萦烟活捉了交给你,到时候你得乖乖地喊我一声‘堂兄’!”
“……”柳厢耸耸肩,不假思索地用小指头抠了抠耳朵眼,目视远方。
斗了接近半个时辰,尾宿山上铺天盖地的箭雨由密转疏,渐渐的,一个也没有了。
而尾宿山下的河畔,大睦士兵们的炸弹,火铳,燧发枪,大火炮还在持续不断地输出,“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余音绕梁。
山上的挺拔树木,嶙峋乱石皆被各式炮火轰炸得焦黑一团,卷曲有度的火舌肆虐着枯草槁木。
倘若不及时上去救火,大概率整座尾宿山都会被烈火吞噬,寸草不生,沦为废土。
时机成熟,不可耽搁。
柳厢扬手,慷慨激昂道,“众将士听令!长河国羞-辱我朝英勇无畏,战死沙场的大睦烈士,将他们筑为京观,造为人皮筏子,如此种种,永不能忘。士可杀不可辱!此仇不报非君子!今时今日,正是报仇的好时候,听本将军的命令,活捉长河敌军——抓一个俘虏,本将军赏一两银子!抓住他们的将军,赏五百两银子!冲!”
“是,柳将军!”
“冲!”
“冲啊!”
得到柳厢的精神和金钱的双重鼓励,士气大振,化怒火为动力,带上各自的武器势不可挡地朝尾宿山奔去。
火药军,火铳军,燧发枪军首当其冲赶在前面,开道引路。
弓箭手和火炮军在河畔的战车上死死严守,一旦有敌军逃下来,就来个守株待兔,一体擒拿。
柳厢招呼付庚重,岳兵棋,叶含苞,石槛菊动身,转头去喊沙戎楼,一回首,一架火炮后面的沙戎楼竟风儿一般消失不见。
情况紧急,不容多思,反正沙戎楼腿长手长,武力高强,没那么容易死,便没有担忧他跑去了何处。
有了火药军,火铳军,燧发枪军在前面清理道路,一路上斩杀了挡道的长河士兵不下十余名。
每每大睦士兵心里想着要活捉,奈何手里的火铳,燧发枪等物毫不留情,只听一个响儿就将敌人打得抽--搐吐血。
柳厢一行人冲上尾宿山,还让一群士兵舞着大睦朝的旌旗跟了上去。
乌云压顶似的黑色旌旗,挥动卷蜷,像极了跃浪翻波的滔天海水,遮得旗子后的大睦士兵影影绰绰,扰乱视野。
对面的长河士兵目不斜视,想看清大睦士兵具体所在,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水萦烟的长河士兵带来的箭弩已弹尽粮绝,供不应求,军队陷入了危险边缘。他们不得不舍去弓箭和弩,改用大刀长枪防身。
奈何这些武器完全不是火铳,燧发枪的对手,常常还未近身就被弹丸打中眉心,慷慨捐生,撒手世间。
水萦烟一记红缨枪插穿一走散的大睦士兵,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拔出来的枪头“滴答滴答”流着热血,她冷静地逼视那变化无穷的黑色旌旗,眸子幽暗。
如遭重击,神色大变,冷冷道,“这是玄囊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