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西卜惊讶于他的未卜先知,但嗫嚅了半天竟不知怎么表达,最终只得说:“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去外面,去物质层。”
路西法二话不说便朝地狱的大门飞去,他飞得那样快,仿佛急于证明什么。
他的预感果然没有错,这个世界变得不对劲了,似乎发生了什么本质性的变化。
以太层中以太体的能量从未如此庞大,星灵层中似乎多出了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精神层叠加的概念态也出现了很多未知的领域……
而物质层……
撒旦如一颗流星,跨越寰宇,飞到了无垠的宇宙……
那里有一颗蔚蓝的星球,取代了原先“白之月”的位置,却比“白之月”更加绚丽、更加耀眼、更加伟大。
这颗星球和一些行星缓缓绕着十分巨大的太阳运转——之前的太阳还未有这般硕大。
日月星辰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奇异的能量波动至少在半个宇宙间回荡,而这个宇宙——它也不是原来的宇宙了,就像两个被打碎的鸡蛋,它们的蛋清和蛋黄被强制性地融合在一起——不伦不类、七拼八凑,就如一场不知所谓的行为艺术表演。
魔鬼仔细看眼前这颗星球,看到大地有些破碎地漂浮在汪洋之上。除了“白之月”的土地,在星球的东边还有一些陌生的地方,那里有种诡异的气息,但毫无疑问,有一股厚重、沉甸甸的强大力量盘踞在那儿。
于是他便急速朝那片带有异样的陌生土地飞去,待接近它的领空,却被一道结界所阻拦。
他探了探这结界的能量,发现它与自己的本源几乎相斥。好在结界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只是让他无法再近分毫。
天使的目力能让他轻而易举地透过结界窥见大地上的山川河流和肥沃的土地,那里看起来也刚遭受了洪灾的肆虐,却绝对不属于“白之月”的任何一部分。
事已至此,这世界的变化与神绝对脱不了干系。路西法的内心有股冲动,一定要去至高天问清楚这件事。
心念之间,他动用了那个名字。
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使用那个名字的力量,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下一刻他便出现在神殿中。
然而,神却不在。
他不禁感到蹊跷。但仔细想来,天父早已有些奇怪的地方。
而这些奇怪之处就从圣子出现的那天开始。不得不说,路西法从未见过像弥赛亚这般不讨他喜的家伙,以至于一靠近他就会浑身不自在,一想到他那张同造物主极像的脸就作呕。
这一对比,就连米迦勒都顺眼不少。
话说回来,天父就是从那时开始经常往人间跑,还看上了那个叫以诺的人类,在他身边一待就是几百年。
想到这里,路西法心里更加不快。他把以诺的事撇开,记起那段时间遇到神时,祂的种种不对劲之处。
譬如……
祂有时性格判若两神……
譬如……
对人类的食物产生过分关注……
再譬如……
总问自己有多喜欢红色?
路西法的脸色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再次使用了神名的威力。
这一次,则是去感应造物主所在的位置……
……
撒旦此时化作了一条小小的黑蛇,躲藏在一把镶金的红木座椅下。
镂空雕花的琉璃香炉焚香渺渺,使得这里更加仙气飘飘。地面金黄的地毯上绣着一种花瓣层层叠叠的大红色花卉,这让魔鬼暗暗吐槽这里主人的品味。
黑蛇蛰伏着,听到珠帘被撩起的“叮咚”声,有谁进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停在门帘处:“世界融合且徐徐图之,此事无需着急。倒是……我们双方的合作还需提上日程。”
一袭红裙摆和一双红底金纹的足履映入眼帘,它们的主人走进这个阁楼,停在红木座椅前方。
“阿雅,你且随意坐罢,我给你沏壶茶。”话音刚落,一旁的木桌上就传来了清脆的碰撞声。
撒旦瞟到一抹皎洁的袍角在桌子的另一侧掠过,是神,祂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原来如此。魔王在心里冷笑,祂不待在至高天就是为了来这里同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私会。
“麻烦你了。”神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但也足够客气。
那女子却笑了一声,茶水倾倒在杯中发出声响。
“你若是能饮我的茶,倒算我天大的荣幸。”接着又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那些好儿子们真不是省心的料,若是他们意见不和,又不晓得会对当下的情况作何反应。”
茶壶被放下,神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碰茶水。“此事你不必在意……我相信他们自会处理好。”
金红的鞋履开始小范围地来回踱步,它们的主人并没有就座。
“唉……”她叹了口气,“那洪水我确是不该……”突然,她停了下来,转换成了一种不知名的语言交流。
那种语言听着晦涩难懂、奇特吊诡,音韵声调就像冬日的寒气敲击着山间凝结的冰凌;最重要的是,路西法竟无法解码这种语言,它的解码过程宛如被一阵强风所吹乱。
女人说完,神停顿了一下也用这种语言不知说了什么。
这打乱了黑蛇的计划,它有些着急,从座椅下往前挪近了一些。
就在那一刹那,两根手指快准狠地掐住了它的身躯,把它从底下揪了出来。
“哎呦,瞧瞧这是什么?”
头戴金钗玉簪、青丝反绾的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挣扎,却无法挣脱这两指之间。
“胆子可真肥,竟敢偷听你爹谈话!”
黑蛇想要变回原型,惊骇地发现力量无法被调动,四周有无形的压力将它禁锢在这个形态当中。
坐在一旁的神无奈地说:“风里牺,把他放了吧。”
一双凤眸不怒自威地打量着小黑蛇,闻言饶有兴趣看了祂一眼:“这么快就心疼了?”
“不过——阿雅,我瞧他甚喜,给我做干儿子如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