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行星月前,在塔尔塔洛斯的层层黑暗之下,是更深的黑暗。
还有谁没有从深渊中醒过来。
玛门有些焦急地在深渊的第八层徘徊,原本金棕色的微卷发已然变得暗沉,而他的心情就同他的发色和深渊的气候一般压抑。
为什么殿下还没有从第九狱出来?他在神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想到这里,玛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种深入灵魂的恐怖仿佛还笼罩在他上空。
在红龙拖着星辰坠落至深渊时,星星们分别跌至塔尔塔洛斯的不同层面。而玛门恰好就落在离红龙最近的地方,那时他听到了路西法的声音,嘱咐他不要让其他天使进入第九狱,直到他从那里出来。
如今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仅玛门开始着急,围在他身边的那一大群智天使更是蠢蠢欲动。
这些原本来自天堂的使者受到深渊力量的刺激,他们无暇的灵质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这使他们除了产生一些外表方面的变化,还使他们的力量从无形的光的一面向有形的暗的一面沉淀。
红龙在第九狱藏了那么久,路西法也不见踪影,本就觉得此事蹊跷的诸灵不免怨声载道,纷纷议论起来。
“……他不会是躲起来了吧?”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各种谈论抱怨声中分外刺耳,拉哈伯轻捻自己指尖上冒出的深蓝鳞片,瞟着不远处的玛门,声音是给所有使者都能听见:“我们是同意和他离开天国,但可没答应给他收拾烂摊子啊。”
在他面前的度玛没有说话,只是专注于检查自己羽翼发生的奇异变化,那些羽毛正在变得坚硬。
拉哈伯的话又激起一波讨论,有些智天使认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很明显,深渊看起来就不是个有发展前途的地儿。
玛门狠狠瞪了这个只会说风凉话的家伙,正想开口安抚大家,就见原本基路伯学院的院长亚巴顿来到他面前。
亚巴顿的面容稍显疲惫,但墨绿的眼瞳还是认真地看向他问道:“你知道别西卜殿下和贝利尔殿下在哪里吗?”
曾经的第五天秘书长愣了一下,他想了想,说:“他们……大概和路西法殿下在一起,在第九狱。”
听到这个答案,亚巴顿双眼微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发现了什么?”
……
路西法的灵魂是滚烫的,滚烫而炙热,这让他很不习惯。
他早已从深渊力量带来的冲击和眩晕中清醒过来,身边躺着两位昏迷的同伴。
目之所及尽是一片片的黑雾和触目惊心的荒芜。有岩浆自远处滑来,消融在他的身躯下,他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从红龙的状态解除,路西法额头上的红色尖角仍然存留,好似在提醒着他是个真正的怪物。灵魂的灼烧感慢慢冷却下来,红龙的频率渐行渐远,路西法有些悲伤地看向两个同伴,尝试着探出能量去检查他们的状态。
别西卜的容貌并没有发生变化,但他浅棕的长发变成了沉甸甸的黑褐色,就如同最厚重的土地那般。至于贝利尔——深渊的黑暗无损他的一切,他就是最纯净的灵体。
路西法盯着他,就不免想到第七天发生的一切,那一幕幕来自天上的记忆恍惚中被塔尔塔洛斯的重叠黑暗所遮拦,好似发生在亿万年前。
可路西法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贝利尔为了他做出了多么勇敢的举动……还有别西卜,绝不会忘记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
那把剑,那把燃烧着的十字剑……米迦勒愤怒的剑……路西法看向贝利尔的胸口,胸腔处的伤口已经在红龙力量的增幅下愈合了。
“……别看了。”
有些虚弱的轻音打断了路西法的思绪,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其吸引:“你醒了。”
别西卜抓着他的手坐起身,看了看身边的贝利尔:“他应该也快醒了。”都是撒拉弗,躺不了多久。
“听着,路西法。”深褐色头发的别西卜紧紧抓住撒旦的手,看着他,也看着他血红的尖角和眼睛。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请别多想,但也请多想,好吗?多想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