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上的神殿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寂静，已然不会再有谁到这来了。

雪是柔美，火是壮丽，但此刻它们都失去了意义，因为神不将注意力放在这里，也没有放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祂把心放回了心。

血色的生命树早就变回了温顺的原样，它将丧钟丢给红龙后，带着如玉的白光缩回圣池里休憩。阿卡西记录册也合上了，仿佛永久地闭合，不再被想起。

气氛是平静地低迷，宁静得窒息。眼，从虚空，看着神敛着焰光的眸子，似垂怜。

它说：“路西法会是红龙，这是注定的。正如自然过程中一个独立系统会熵增①，是注定的；宇宙工作者的本能是熵减，是注定的。”

神雪色的睫毛轻轻扑动：“他有选择的权利，他可以不那么做。命运并非注定。”

眼盯着祂：“这是对您来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个宇宙之所以永远不会热寂，是因为您。”

“伟大的、永恒的神圣源头持续不断地照拂着整个宇宙，使之维持着熵变。规则、命运、道也依赖您来维系，您不必为罪恶的规则、深渊的需要而感到不快。”

“至高者，您知道，如果您想要改变任何命运的轨道，是完全有可能的——毕竟，全知全能之冠属于您。”讲到这里，眼也不确定全能者的态度，但还是很慢很慢地说了一句：

“我也是您力量的一部分。”

神很久很久没有回应，仿佛变成了一座静止的雕像。直到地面上的一簇焰火突然跳跃了一下，祂才问：

“世界是如此需要的吗？”

“一直如此。”

…………

距离“造人计划”的公布已经过了将近一个行星月，而距离那次动乱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七重天国的工作似乎逐渐回归正轨，只是偶尔成员的不足、公务的繁重，使得笼罩在诸灵心头的那朵灰云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路西法选择离开了天国，他同他的使者接受了黑暗。你们不必再寻他们，因为他们已在你们的对立面。”

“在深渊之下，路西法已承‘撒旦’之名。是红龙，‘敌对者’。若他对天国的事务有所阻挠，你们可与他们开战。”」

天父是这么宣布的。在那之后，祂很长一段时间都封锁了第七天，直到一个行星月前公布了“造人计划”。

人类被分为男人和女人，天父独造男人，唯留女人；并吩咐六重天的天使长各自回去研究造人，看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出“女人”。

而现在，莱茵内尔之所以从第四天来到第三天，是因为他和很多天使一样听说了——第三天的现任天使长阿撒兹勒成功造出了“女人”。

“非常抱歉。”第三天的秘书长阿纳尔对闻讯赶来的天使们说，“天使长已经将女人带到第七天了，其他天使长也将去到神座前。”

好奇的灵体们只好散去，只有莱茵内尔凑上前问：“是什么样的？”这并非他不依不饶，而是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智天使急需一些新的东西来分散注意力。

听到他的疑问，阿纳尔稍微想了想，说：“和我们很不一样，血肉之躯。很……脾气很不好。”

前言不搭后语。不过莱茵内尔本也不想要什么答案，正想告辞，就听阿纳尔说了一句：

“我觉得她的性格像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