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说这个家就是他的工作战场,没有必要去为别人的家庭做苦力。
“你可以为了钱使得别人的家焕然一新,但我觉得你不如为了自己的家人而献出一片真心。如果你真的想出去工作的话,那就等待一个好的机会,而不是盲目地去找寻一份自己并不十分乐意去做的事,那会打击你的自信心。”
荆湖果真在外找了一个小时工的工作,给人家收拾家务。他并没有向妻女露过一丝痕迹,谁也没有提起过。他的出现使得那家主人吓了一跳。男性来做家政?会不会靠谱?荆湖一脸憨笑,上手就做。他觉得眼下的工作还算松快,大多数客户还是友善的,如果遇到难缠的客户,不做就是了。
他本就是抱着玩票的心理,如果不认可他的话,他就及时脱身,专为自家人服务。大家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犯不着为了一时之气而为难自己。
荆湖在结束这家工作准备离开时,意外地遇见了自己昔时的同事。两个人见了面彼此有些尴尬。其实荆湖的内心还好,他看得出旧同事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三年前,荆湖在失业后的某一天在电话里求了这位旧同事帮忙找工作,先是被一口回绝,两三天之后又说可以。
不知道这中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旧同事在拒绝与同意之间存在了什么心理。荆湖被对方给忽悠了,其中也有这位旧同事的“功劳”。对方老板以面试的名义,要荆湖现场操作某个技术层面的问题,并不住地夸他做得好,却在问题解决后给予了否定答复,说他不适合这份工作。而荆湖所做的努力却以旧同事的名字进行推广和试用。这一行,对于外人来说,自然看不出门道,但对于内行人来说,心知肚明。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荆湖喜欢秃鹫这种动物,它虽然残忍,但有自己的原则。只要眼前的生物还有一口气在,秃鹫是绝不会提早下口,一直在边上等着那生物自然断气。而自诩为高级动物的人类,却偏偏要提早下嘴。
荆湖没有与旧同事寒暄,两个人只是向着彼此愣神的一刹那,都慌忙将眼神转向了别处。一个向室内走,一个向室外走,擦肩而过,又刻意保持了间距,仿佛对方是某种病原体,相互不愿依靠。
自此之后,荆湖就不再做家政了,其实也没做几天。他只是担心会再遇到相熟的人,虽然不至于那样巧,但也要防备着些。他向妻子提起这一段的时候,妻子眨巴着眼睛耸了耸肩,评论说:“蛮有意思的。”
荆湖完全回归了家庭,他发觉还是为自家人服务的时候最专心。
大女儿放学回家的时候,得将近十点。夜宵是要有的,但天冷之后又不想再单独做一份,荆湖便和顾鸿筝打了招呼,如果可以的话,他要赶在面馆下班前预定两碗面带走。对于老主顾,顾鸿筝自是有意维护,爽快地同意了,特地盛装在保温盒里。这样一来,又给顾鸿筝添了一份思路,如果是在九点到九点半亲自到店取餐的食客,面馆可以提供保温盒,如果能将保温盒及时送回来,还可以积攒优惠次数给予一次免费的用餐。
有关活动的事,顾鸿筝与牟叶常在一起开展头脑风暴。牟叶是个脑袋活泛的人,但顾鸿筝不信任她当一个领导者。脑子太灵活的人,不太容易完全打动领导的心。阮弦是一个行事实在的人,顾鸿筝又觉得她不适合做一个领导者。太老实实在的人,遇到事情不会变通,最后还是要将工作推给领导做决策。顾鸿筝明白两人性格上的利弊。为了面馆能够正常运作下去,她权衡再三,头一次报以真诚的态度向姐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顾清英再次回到出租屋,徒添一份物是人非的感觉。不,应该说是“物非人非”。原先的小北间已经换了人,连眼前的景也变了样。她站在阳台徘徊,一只眼瞧见了院里喧哗落幕的痕迹,一只眼瞧见了依然苍翠的繁盛。顾鸿筝在一旁聒噪着,直到她轻轻喊了一声“姐”,这声姐是带了疑问的语调,顾清英这才明白妹妹是要随了陶循去往外地工作和生活。
顾鸿筝说陶循好容易找到了一份心仪的工作,依据目前的情况,她是有必要做出让步的。“我随着他去外地,也是对于我们的感情增添一份保障。已经分开了四年,还要继续分开吗?我们是有着结婚打算的,那么就得实际一点。况且两个人相处,伤害感情的情绪还是要少一些的好,既然现在的我相对来说比较自由,那么我应该审时度势,以他为中心,以他的工作范围为半径,画一个美满的圆。”
顾清英问出了父母内心的焦虑:“你要跟着他去外地?你的面馆怎么办?你到了外地能顺利找到工作吗?怎么陶循每一份工作都要驻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