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父母是不想带简小蓓回家的。
在这场上流晚宴,他们金家丢光了面子,还丢了板上钉钉的未婚夫。
可简小蓓像条泥鳅,滑溜地钻进了轿车,乖巧地等着他们上车,还笑着问:“爸爸妈妈,怎么不上车?”
夏天不冷,夜色明朗,金家父母却觉得阴影密布,简小蓓笑得比鬼阴森。
金父脸色僵硬,转头去坐了前排。
“中美,别哭了,快上车吧,”金母扶住瘫软了身体的金中美,低声安抚她,把她塞进了车和简小蓓挨一起,边说,“伯贤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回头去哄哄他,我们还有机会。”
金中美没反抗,哭花了脸,还是得跟简小蓓坐一起。
车内的气氛极其沉默。
金父坐在前排,估摸着简小蓓打不到他,火气和底气一下子又上来了,他盯着后视镜里简小蓓那张脸,越看越气,但脸上火辣辣的,他又把火气压下去了点,咳了咳,沉声道:“简小蓓,你去给边家道个歉。”
简小蓓撑着头,懒洋洋地回答:“不要。”
司机正在等红灯,竖起了一只耳。
当着司机的面被驳了面子,金父十分难堪,又要伪装一家之主的沉稳,他扬高声调,厉声道:“你说什么!”
简小蓓唰地坐起来,金父下意识往后一缩,简小蓓却继续往前凑,扒拉着金父的颈枕,大声说:“不要!”
全车都回荡着简小蓓的声音。
司机被吓了一跳,“叭——”地摁出一声长音。
金中美缩在了金母怀里,金父抿紧了嘴,太阳穴处一跳一跳。
简小蓓这才满意地坐了回去。
这会是真没人敢惹简小蓓了,车内又沉默下来。
金母看看金中美憔悴的脸,看看老公沉默的背影,她忽地啜泣一声,抹着眼泪,忍不住开口:“边家那么多大楼那么多资产,你姐姐要是能和他结婚,就能分一半,爸爸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填公司的窟窿。最近经济形势这么不好,生意有多难做,你在社会上不是不知道呀。小蓓,你怨爸爸妈妈,但你怨你哥哥吗,你亲生哥哥在公司加班,连着多少天没合眼了,你做妹妹的,不心疼吗?”
她想到那些成了泡影的财和权,捏着领口,痛心疾首地说:“我们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姐姐嫁得好,你哥哥的公司才能运营得好,你这个半途回来的妹妹才能名正言顺地融入上流社会,才能嫁个好老公,安安稳稳一辈子呀。”
金中美听了这话,嘴角微抿。
简小蓓气定神闲地回答:“我有工作。”
“女孩子家,在外面抛头露脸像什么样子,”金母皱眉,用温柔的口气道,“找个好老公,在家里带带孩子,舒舒服服的,不要为了生活的鸡毛蒜皮丢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简小蓓软硬不吃,只进油盐。
“不要,”简小蓓立即回答,“劳动人民最光荣。”
金母噎住了,随即擦了眼泪,冷冷道:“好,如果你非要毁了我们幸福的生活,非要破坏你姐姐的婚姻,我们也不能容你祸害我们家!你从今天起就待在家里,你那所谓的工作也不要去做了,我会派人盯着你,等你真正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再谈!”
简小蓓熟悉这剧情。
她嗤之以鼻。
回到家后,老管家已经把饭都准备好了,当然金父特地吩咐,不给二小姐准备她那份。
简小蓓哪儿管,她看到一桌子的好东西,眼睛都挪不开了——晚宴完全没吃饱,而且她血统纯正,没米饭根本不算吃过了。
金父刚开口:“你回房间去反——”
只听“吱——”一声,简小蓓已经蹿了出去,拉开椅子就吃,造完鲍鱼造龙虾,把新鲜的时令蔬菜也造了,还不忘给嘴里塞了饭,一口饭一口菜,一口饭一口菜……
金家人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金父才断断续续地骂出一句。
“成何体统!”
老管家得了眼色,上手拉简小蓓:“二小姐,您坐得是主位,这是老爷的位置啊。”
老管家使了劲地拉她,她也不挣扎,脚底下扎了个马步,抵住桌腿,手上稳稳当当地抓起个饭碗,伸手就夹了大黄鱼最肥美的一大块鱼肚子,还不忘往捞几勺鲍汁浇在米饭上。
“这,这——”
金家人气得够呛。
“刺拉。”老管家给简小蓓的裙子袖子扯坏了,简小蓓回头看了眼,问题不大,她说:“别白瞎力气了,老人家,歇歇吧,待会弄伤自己了,要碰瓷我呢?”
老管家也是有修养、有品格、有脸面的高级管家,听了这话,气得吹胡子:“二小姐慎言!”
简小蓓吃得一嘴油,边自制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豪华盖浇饭,回过头,笑眯眯地弯了眼睛,嘴里鼓鼓囊囊地说:“既然爸爸心疼我累了,让我回房间,那我也不陪你们了,你们吃好喝好,我回房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