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光亮。”柳萱心中感叹一会儿,蓦然抬头向上看,火光像是听到她的声音,很快熄灭。
奇怪。
姜悦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搭在肩上的麻绳磨得肩膀越发疼痛,看了看记号,就快到出发的地方。
见到躺倒在地上的人影,天已然大亮,橘黄的蛋心于天际冒出一个头。
柳萱过去在身着玄色绣金龙的人旁放下药箱,她隐约能猜出此人是谁,那么她只是他身边的妃妾。
指尖搭上腕部静静感受,垂头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又看想在用眼神问她如何了的女子。只是妃妾啊,难为她了。
“失血过多,其他的没什么大碍。”柳萱收了手,从药箱里翻出一颗棕色药丸,在她紧张的神色下解释,“止血的,不用担心。”
两个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弄上拉车。
拉车上坡费力,下坡因为有了重量很难掌控,还好有柳萱在后面帮她拉着,减缓了负担。平坦的山下,柳萱在后面帮她推,勉强将人运到药庐。
柳萱虽然嘴上说着‘只救人,不管别的事’,姜悦容倒是看出了她的面冷心热。
药庐有两间屋子,齐郧被送进客人专用的那间。姜悦容为他脱衣,胸膛袒露出来时眼神不住地闪躲,看到那好些纵横交错的刀伤有些愣怔。
柳萱把一切尽收眼底。
‘假夫妻’啊。
等柳萱为齐郧处理好伤口,姜悦容坐在台阶上靠着立住睡着了。柳萱低头,她肩上渗出血印。
还真是细皮嫩肉,磨损一下就破了。
帮人帮到底吧。
柳萱过去拍了拍她臂膀,指着自己住的屋子:“过去睡吧,你也有伤口,我帮你处理。”
她太累了,柳萱说,她才察觉肩上和脚上的疼痛。
姜悦容朝她感激笑了笑:“多谢。”
都是女子不避讳什么,姜悦容一件一件褪去,没想到肩膀已经血肉模糊与丝绸质地的里衣粘连,撕下来时疼得冷汗直冒。
柳萱蹲下身为她脱去鞋子,脚趾脚跟都磨烂了。
同为女子,她说不出的心疼:“值得吗?”
“不值得。”对上她诧异的视线,姜悦容坦然说,“但那是一条命,我做不到放任不管。”
如果皇帝是个无恶不作的昏君,他没有在滚下山崖时将自己护在怀里,姜悦容当然可以不管他一走了之。
帝王家薄情,可齐郧是百姓公认的明君,这样一个明君死了,对国家而言并不是好事。
柳萱了然。
上了药,天色还早,皇帝没醒。柳萱给她拿了一套自己的素衣,让她再睡会儿。
她出门前,姜悦容问她“从这里到周边村子需要多久?”
柳萱盯着她刚上药的脚,不是很赞同她现在又要去走动。
“我想出逃。”姜悦容神秘兮兮的说:“你会帮我的对吗?”
***
翌日天明,齐郧幽幽转醒,他不太清楚现在是他昏迷的第一日还是第二日。
“你昏睡了两日。”
清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姜悦容回去找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晕了过去,但他的伤势他清楚,不至于昏迷这么久。
齐郧冷眸微眯:“你给朕用迷药。”
“怎么会呢?”柳萱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我是医者,只会救人,不会害人。不过是看您当皇帝太累,不仅要关心朝堂,还要试探枕边人,让您多睡会儿罢了。”
齐郧起身,容色阴鸷:“她人呢?”
“当然是离开你,走了啊。”柳萱轻佻说道,“跟着你,万一再试探一次真没命可怎么办?”
“皇上,她想走,您本来就要放她走,现在怎么又这样一副神色?舍不得啊?”
“多大岁数人了,还要祸害人家小姑娘。”
捏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齐郧一手抽出横在床头的刀,架在柳萱脖颈处:“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朕杀了你!”
“哎呦,我好怕怕呀!”柳萱手指抵在刀刃上,挑衅说,“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堂堂皇帝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
齐郧怒意升上眼底:“没有你,朕也能活。”
“这样啊。”柳萱大方露出白皙脖颈,“皇上您又何必折磨她,让她拉了您一路,那肩膀啊,都烂了。”
脖颈间的威胁稍稍离开一寸。
他心神乱了。
“皇上,应能知道她和寻常女子不同。”费尽力气救一个人,最终还能选择离开富贵窝的人不常见,“高高在上,得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