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急诊室人来人往,护士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陶宛的症状相比之下并不严重,被推去了急诊室隔壁的输液厅,旁边还躺着两个正在输液的人,看上去也都是大学生。
没多久,负责输液的护士走了过来,她一见并排着的三人,还调侃了一句:
“好巧,你们三个都是食物中毒,都吃的食堂吗?”
左右两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我再也不吃一餐的新窗口了……”左边那人这么说。
右边的瞬间给了一个理解的目光,“我也”。
吃食堂中毒比吃自己做的菜中毒听上去体面太多了。
陶宛弱弱地也跟着回复一句“嗯”。
下一秒,司延没忍住笑了一声。
陶宛幽幽地看了司延一眼。
司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没关系没关系,下次别吃食堂,还是吃家里做的吧。”
陶宛刚洗完胃,血管都瘪了,不太好找,护士把针插进去后,陶宛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在里面左右找了找才对准的位置。
这下倒好,不仅胃痛,手也痛。
“好了,记得快要输完的时候去前台找人,千万不能自己拔针头。”护士例行嘱咐后,又跑去输液厅对面继续扎针,忙得脚不沾地。
陶宛平躺着,司延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正静静地看着陶宛,一言不发。
陶宛逃也似的躲开了对视,两人都没先开口说话的意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三分钟后,陶宛忍不住了,转过头来,说:“冷。”
“冷?”司延皱了皱眉,她看着陶宛身上单薄的睡衣,问:“现在不太好回家拿,先穿一下我的外套可以吗?”
司延嘴上虽在询问陶宛意见,手上早快速地把外套给脱了下来,盖在陶宛的身上。
“还冷吗?”语气很是关切。
陶宛有的时候真想剖开司延的脑子,看看里面都在想什么。
“不是,”陶宛开口,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头顶上的输液袋,“是这个冷。”
输液管默认的是最大速度,不过三分钟,陶宛的右手臂已经全凉了,司延走到另外一边,又一口气调到了最慢,两秒钟才往下滴一滴药水。
“这样的话,我们可能要输到明天凌晨。”陶宛看着输液架上余下的另外两袋药水,预估了一下时间,说。
“你明天白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司延问,看上去并不在意时间,见陶宛脸上并无不适,她又稍微调快了一点。
但还是慢,就算不至于输到凌晨,结束的时候也该后半夜了
陶宛摇摇头,“我说的是你。”
“你不是还在比赛吗?这样在医院行吗?队友会不会说你?”
“没事,”司延坐回了凳子上,说:“我们做得比较快,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一会她们把论文发过来,我在这里也能看。”
陶宛沉默了几秒,鼻头一酸,突然有点想哭,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明明是想要好好做饭,证明自己就算未来没有司延也可以。
可最后还是要司延送自己来医院,还害得对方要在医院看论文。
她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
对朋友这样,对恋人呢?
是更好还是一样好?
那一秒,陶宛内心突然有了很阴暗的想法,她不想要司延谈恋爱,也有那么一瞬衷心地希望司延不要喜欢任何人。
她们只要保持原样就好。
这样,陶宛永远是司延心中第二重要的人。
*
陶宛是将近7点半挂上的吊水,换上最后一袋补盐水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半。
输液厅里仍旧是挤满了人,只是相较刚进来那会儿,周边人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加疲惫,也更加憔悴。
文初已经把最后的论文给赶出来了,明吉新校对了第一遍,在司延的强力要求下,最后还是把论文发到了三人组的群里。
司延把论文下载到了手机里,开始校对第二遍,她把头发又扎了起来,很是认真,周边萦绕着一种沉静的氛围。
输液厅顶部的灯光并不太明亮,陶宛微微偏头,甚至能就着手机屏幕的光亮看清司延眼下的青黑。
陶宛有些心疼,主动劝道:“司延,要不然你先回家吧,我自己也可以的。这边太累人了,你不用这样的。”
“陶宛。”司延关闭了手机。
“不用管我,”司延看着陶宛的眼睛,问:“你呢,你想要我回去吗?”
似乎是没料到这个回答,陶宛很慌张地眨了眨眼睛,头往里面缩了点,半张脸都掩在了司延大衣的后面。
“不想……”
陶宛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想要你留下来。”
陪着我吧。
这算是很过分的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