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了烟火香气的房间里,微风摇曳了烛光,只有一个女子虔诚地将头磕在了地上。
姜容贞才合眼叩首,再睁开之时便被身后的一道黑长身影给惊到。她有些惊惶地避开身去,却很快被对方发出的熟悉声音给安抚到了。
“这到底是何物?”
姬里望着面前放在供桌上的雕像,微蹙了眉头。
这个黑漆漆的东西似是以木头雕成,是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像,应是个女性,依稀还可看见垂在身后的两条辫子。
见她问及,姜容贞的脸上很快焕发出几分容光,正要开口解释,却是很快被外边传来的一个声音所打断。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快猜到那声尖叫正出于周惠意之口。
当院子消去了许多人声之后,空前漆黑的房间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身影,来者悄悄地踩过了轻薄的瓦片,迈过了院中的泥地,才来到这一个门槛前。
而屋子里也与那沉寂却又无处不在的死寂一般,充斥着将死之人的气息,女子的脚步毫不迟疑地朝着那一处气息最为浓厚的床前而去。
稍微被放下的床幔挡住了躺在其上之人苍白的面容。而来者的一双黝黑眼睛却是如同此刻的夜色一般沉重。
周芷意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而身上果然靠着一缕极其浅薄的雾气支撑,
那黑气顺着她的咽喉一直往里,连通了体内诸多命脉。
也正是因为这黑气的调理,她才能够一直不咽下这口气。
摇曳灯光之中,女子心中毫无迟疑,但迟钝的动作却是因了心中的思忖,该如何行动才能让对方以最快最不痛苦,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被被察觉的方法逝去。
她的眸光随着灯光的摇曳几度来回,不过短短瞬息,便寻到了一个方法,此刻正将身上所携带的东西拿出,却感到五脏六腑传来的一阵闷痛。
女子若有所感地很快伸出手去,果然接住了淋漓的血水,也很快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虚张声势的威吓。
“什么人!!”
在被推开的房门里,一个略微低矮的身影正站着。
周惠意察觉到房间的异样,心中极为害怕,但一想到还躺在床上的人,便只能摸了根木棍,又战战兢兢提着灯走了上前。
在逐渐靠近了几步之后,那晦暗不明的烛光果然照出了一个人。
白日里眉目清俊的女子,此刻正挂着半张脸的血站在那里,见有人靠近,她也丝毫不惊,只是很快解释了起来。
“我刚才睡下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便过来察看情况,却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厉害。”
“敢问家中是否供奉了什么东西?”
墨灵钰神色平静地问道。
在这摇曳灯光之下,她那一脸的血色很是骇人,但声音和动作却又是异常平静,于是周惠意也有些呆住了。
原本的疑心更是在听见对方问到了关键之时稍微放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
“的的确,我们有去求……”
周惠意因为一时惊讶而老实地回答着,但当她意识到什么之后,又很快停了下来。
面前的女子并不是同她原本猜想的那般只从鼻腔之处流出血来,现在细细一看,两条细小的黑痕也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在脸上添上了几条弧线。
那血竟然是从七窍中流出!
而今看她的漆黑眼眸也像是湖底里粘稠的污泥,正是混合了一切的幽深。
于是手上的提灯抖了抖,周惠意很快倒着退了几步。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因这副诡异画面,周惠意对面前之人的疑心再度升起,更别提墨灵钰怀疑起了那尊神。
那正是姐姐能够存活至今的原因,于是周惠意很快闭紧了嘴巴,却看见眼前之人步步靠近。
周惠意背靠着门,本欲夺门而去,但目光转过床上之人时,她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却在口中发出惊声尖叫。
只一瞬,房中的灯光便很快摇曳起来,在这一阵莫名掀起的风后,便有一道黑影无声地出现在屋里。
而本就惊恐的心更是抵达了最高点,周惠意绝望地微闭着眼睛,身体也蜷缩起来,却看见那黑影很快朝着另一人而去,并且发出了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
“你怎么了?”
在听见了周惠意的惊叫后,她便很快抛下了姜容贞率先赶到,却来不及向周惠意询问情况,便对上了一旁的墨灵钰。
眼前的人一副狼狈模样,连那衣袍上月白的地方也染上了几分血污。
落在她的眸光里,墨灵钰原本镇定自若的模样稍微变了几分,她犹豫了一瞬,便很快举起了手臂,用袖子擦过了脸面,也一时挡去了姬里过分关心的视线。
但那血污却已经凝固了一半,所以她这般行为只不过是将那未干的血糊得更狼狈。
所以当她停下之后,姬里那般神色也没有多少变化,而墨灵钰的神态却已经恢复平常。
“无妨。”
她这么说道,但眼前的鬼却泛起了眼中波光,那片关心的潋滟也在她的心中掀起了些许风浪。
“怎么可能没事。”
姬里想也不想地说道,声音里在带着几分责备的同时更存了恍若共感的关心,她的声音略微带着些颤抖,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起来。